什么都说,抛开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简直像是开始恋爱的第一个晚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天我给你洗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石头。我开始能够断断续续地听到你和兔子在讲话。”司融小声地说着发现的经过,以一种交换秘密的语调,“原来兔子真的会讲话啊。这下除了你和盐盐,我也能听到了。”
陈之椒抚过他发红的眼尾:“很辛苦吧。这段时间。”
司融微微偏过头。本来眼泪都流干了,直到听见陈之椒轻飘飘的一句话,情绪又好像有些返上来。
他想到自己,总是很无力,总是在等待。从带着盐盐蜗居在出租屋等到身上的所有钱用尽,被命运推着作出心不甘情不愿的决定,再到等着陈之椒对他坦白,他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
每当他想要做点什么去对抗令他不满的命运时,状况变得更坏。然而现在,已经不会有什么比未来更糟了。
能够相处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点,他没有多余的空闲躲起来一个人整理好仪容和心情,再漂漂亮亮地出现在陈之椒面前。
只能顶着只匆匆洗过一把的脸,靠在她身边胡言乱语,失了几分漂亮,眼睛还是红肿的。说到最后,他连话都变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
但陈之椒只是安静地听着。明明做出了那样让他受伤的决定,眼神却很温柔。
哈特一分一秒都没有拖延,几乎是踩着点出现。
“到点了。”哈特通知。
她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司融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绝望。
完整的一颗蓝金被哈特拢在胸前,带动那道不对他开放的门出现。一条看不见尽头隧道通向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不管看到什么,不要在时空的岔路口迷失。”哈特郑重地对陈之椒道,“我不会陪同你一起,记住我的话。”
在陈之椒松开他的时候,司融的心也空了。他下意识挽留那道抽离的温度,握住了陈之椒的手,像一根过分缠人的藤蔓。
陈之椒回握了一下。
她转过身来,在司融面前蹲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我会好好记住的。”
喉头哽咽,司融不知道第多少遍问:“一定要走么?”
“嗯。”语调再轻柔,本质是不变的。
司融不情愿的,但仍旧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剥离开自己的五指,呢喃:“你说过的陈之椒!你会永远爱我,永远不抛弃我——!那天晚上我听见了,我明明听见了的……”
陈之椒这回没有守信用。即便以前每一次,她说出口的所有承诺都会做到的。
唯独这回。
“司融。对不起。”留给他的,只有这一句了。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了,用恳求的语气说出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不要……别让我恨你。”
陈之椒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消化这句很短很简单的话里零星的信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