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陈之椒平躺着,占据了整张床整整三分之二的位置,却依然感受不到舒适。
这不应该是司融斥巨资购买的床垫的错,比起外出务工或是军队的生活条件,现在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也不该怪罪简朴的纯黑色的床品。她曾经抱怨过那些娇贵又脆弱的蕾丝花边,一不小心就会破损,并且没办法重复使用。
“你不高兴吗?”
她也侧过身,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司融绷紧的肩。他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又或许正在扮演一块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就没有挪动过的石头。
陈之椒戳他,他也一动不动,肌肉紧绷。
她又问:“要不然我去和盐盐睡?”
这回,司融终于开口了。
“和女儿睡觉的时候,你也打算一个人占这么大的床,然后把她挤在旁边吗?”
陈之椒不说话了。
总觉得他问的是这么回事,但想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陈之杏说,这就是所谓的“潜台词”,有些聪明人就喜欢这么说话。
比如她们的妈妈。比如跟着妈妈耳濡目染受到影响的闻天。
现在陈之椒要再补充上一个很好的例子,正背对着她生闷气。
她试图开动脑筋,猜测司融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陈千秋女士遗传给她的聪明基因使得她就算每天都把精力花费在各种兼职身上,以求养活自己,也能够轻松取得不错的成绩,稳稳拿下每学年的各类奖学金。
她可从来不是笨蛋。
少顷,通过床垫的下陷,司融能够感觉到,陈之椒挪开了。
他都还没生气!
陈之椒居然已经气得挪开了!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几乎想回过身去质问。
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
陈之椒把司融往大床中间拉。这下,司融的占地就和她一样多了。陈之椒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公平到了极点,甚至考虑了司融比她高,肩膀也比她宽阔一点,还酌情多分给了他一些空间。
如果这是一道数学题,陈之椒以为,就算是陈千秋来了也会给她打满分的。
司融:“……”
陈之椒等了一会儿。司融依旧没有转过身来,那大概就是她猜错了,又或者她只猜到了第二层含义,但是司融的心思像是千层蛋糕,还有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一层一层无穷尽也。
不过也不着急。
她可以慢慢推理。
“你为什么不用有蕾丝边的床单了?”她问。
只听一声重重的叹息,被反复骚扰的司融,终于不胜其烦地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