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上常年佩戴的那根五色绳,此刻竟像被点燃的引信,丝丝缕缕地冒著青烟。
就在这一剎那,我的耳膜像是被尖锐的利刃刺穿,一阵剧痛席捲而来。
紧接著,从工地西北角粗壮的钢筋桩下,悠悠飘出一段戏腔:“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
这那声音婉转低回,却透著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森,宛若从九幽深处传来,每一个音符都裹挟著刺骨的寒意。
最后那个“垣”字尚在空中迴荡,未及落地,王富贵带来的三个五大三粗的打手,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无神,双脚竟似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踮起了脚尖。
他们的脖子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活像被拧断的木偶。
紧接著,他们的手臂开始诡异地摆动,跳起了那森然鬼气的水袖舞。可他们身上哪来的水袖?只有僵硬的胳膊在空气中胡乱挥舞,透著说不出的怪诞。
“拦住他们!”
王富贵扯著嗓子大喊,声音里满是慌乱与无措。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打手像是被某种邪念操控,双手猛地伸向自己的耳朵,手指一用力,竟硬生生將耳朵从头颅上撕下。
伴隨著一声闷响,鲜血飞溅,血淋淋的耳肉“啪嗒”落地。
可诡异的是,眨眼间,那耳肉竟化作一张张纸钱,被地底涌出的阴风卷得漫天飞舞,打著旋儿贴满了周围的脚手架,宛如给这荒废的工地掛上了诡异的丧幡。
我见状,迅从怀中掏出三清铃,不假思索地用力摇晃。
却不料,清脆的铃声並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的响动。
我定睛一看,铃鐺里原本清亮作响的铜舌,竟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截苍白的人指骨,在铃內晃荡,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阿木瞪大了眼睛,突然喊道:“师父,陈总竟然是风水师?”
“那是当然,而且道行还不低呢。”我冷笑道。
“什么?”阿木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钱求你?”
“因为他学的都是害人之术,是不会救人的。”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直隱匿暗处的陈总如鬼魅般现身。
他手中紧握著一块描金戏牌,脸上掛著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抬手將戏牌往钢筋桩上重重一拍,嘴里高喊:“游园惊梦第二折,开锣!”
隨著这一声,整个工地被施了咒。浓稠的白雾瞬间瀰漫,能见度骤降,原本屹立的九栋楼,竟在雾气中扭曲变形。
待雾气稍散,眾人惊骇地现,九栋楼已化作一座巨大的戏台,每层楼的边缘都飘荡著若隱若现、身著戏服的鬼影。
那些鬼影或悬或浮,手中的水袖在半空摇曳生姿,可细看之下,他们面容苍白如纸,七窍隱隱渗出黑液,透著无尽的恐怖。
王富贵带来的打手们像是被同时扳动了开关,齐刷刷伸出双手,抓住自己的脸皮,用力一撕。
“嘶啦”一声,他们原本的面容被剥去,露出的竟是一张张七窍流血、化著旦角妆容的脸。
妆容本该娇艷动人,此刻却因鲜血浸染,显得狰狞可怖。他们目光呆滯,嘴角咧开,露出血染的牙齿,一步步朝王富贵逼近。
“我的眼!”
王富贵突然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死死捂住眼睛,身体在地上翻滚不休。
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在水泥地上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紧接著,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竟滚向地缝。
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的身躯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盏散血光的灯笼,在黑暗中摇曳闪烁。
我见状,急忙摸出五帝钱,一个箭步衝上前,朝王富贵的天灵盖狠狠拍下。
奇怪的是,五帝钱刚触及他的头皮,竟像生了根般牢牢黏住,铜钱的边缘缓缓扎进皮肉,露出一枚锈跡斑斑的古钱。我低声惊呼:“师父,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