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若无其事地扭回头来,无事发生般继续朝着屋里喊:“好啦,已经解决了,快出来吧。”
这户人家姓氏枷场,两只小兔子是对双胞胎姐妹花,姐姐叫菜菜子,妹妹叫美美子。
姐妹俩出生在一个咒术师家庭,父母都是在咒术界有过登记的咒术师,两个孩子也理所当然地拥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自父母不再从事咒术师一行,他们一家便隐居于这个保守的小山村。
闭塞的环境里,任何的消息都像加密通报一样偷偷传递。外来户一家流露出的陌生与怪异,像针扎一样挠着村民的心神,平日里还算相安无事,父母一去,姐妹俩的处境就直线坠入深渊。
她们都太小了,看上去只比小惠大上一点点,像两团棉花娃娃,完全还是需要监护人照顾的年纪。
最初,好心的邻居阿姨还会每天为她们多做一份餐食,可是等阿姨不慎摔伤了腿后,就算再想帮忙,她的家人们也不准她再接近枷场家了。
狸花猫是她们曾经投喂过的小野猫,并不住在家中,只是会时不时神出鬼没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有时陪她们玩,有时趴在旁边静静摇摇尾巴。
而在她们被迫求生之后,小猫主动跑进了枷场家。它为人类的幼崽叼来鱼、麻雀、老鼠以及邻居家的鸡,也被那些村民扛着锄头追出过一里路。
它陪着两个小崽在懵懂的年纪学会求生,从家里各个角落里找出食物,吃着新鲜打到的猎物,像小老鼠一样偷偷饱腹。
可是好景不长。
“喵呃——!!”狸花猫的猫瞳缩成倒竖,紧紧盯着刚从屋里小心翼翼出来的两个孩子,不住地磨着爪子,嘴里又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凶恶的喉音。
夏江单膝跪在地上,见闻色听得清楚猫咪愤怒的咆哮,她沉默地扫过小姑娘们外露的肌肤上红红青紫掺杂的伤口、淤青,还有干涸了的血痂。
——可是好景不长。
最开始是几块小石头砸进院子里。
小孩子们隔着栅栏投来无限的敌视与恶意:
“偷东西吃的小偷!”
“撒谎精,根本没有怪物!”
“和你们爸爸妈妈一起死掉算了!”
然后是被大人们拎出去,当着面谈论的排斥与厌恶。
“啧,这两个小鬼到底怎么回事,老是惊恐地看着我的背,仿佛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们爸妈都死了,她们怎么办?我可不会好心照顾。”
“那你还有胆子把她俩拎过来?山口那家好心给她们饭吃,却直接从她们家楼上平白无故摔了下来,她们却说是怪物绊的,哈。”
接着便是一些暗地里的漠视与推搡。
她们不被允许出门,像小老鼠一样躲在二楼的角落里;但又会被猛砸房门,被大声质问“你们躲在家里不出来是又想在背地里诅咒谁吗?!”
饭被抢走了,衣服被划破了,有人拿石头砸破了家里的窗户,深夜里还有醉汉发酒疯、大喊着“我的霉运都是被你们带来的!”,然后拿着铁棍砸歪了半扇门。
就连曾经在小孩子们乱扔石头的时候,每次都会蹿出来打跑小孩子们的猫猫也不见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不懂,为什么大家看不到那些怪物,又为什么曾经还算慈眉善目的叔叔伯伯会这么对待她们。
她们怀疑这些面目狰狞而丑陋的人类杀死了勇敢的猫猫。
就像她们一旦被那些大人抓到,就会被拎过来摔过去,逼她们承认自己一直都在说谎。
她们只剩下了彼此。
最后就是现在。
“那两个小鬼又跑到田野里偷摘番茄了!”
“喂喂喂,到底要怎么处理她们?总不能让这两个灾星到处乱走吧。”
“……你家是不是有个关狗的笼子?”
“——所以你们这群人今天聚在这里,”夏江看着夏油杰压抑着怒火、从另一侧角落里搜出来的笼子,后背处曾经被剜过挖过鲜血淋漓过的烙印不断隐隐发烫刺痛。
她平静地道,“是为了把这两个孩子关进这个狗笼里,剥夺她们为人的自由吗?”
“咕咚。”
似乎有人不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
大概这群智商存疑的人脑袋里还残留着一些微妙的认知,还知道这么做并不是件合理合法的事情。日本对于儿童的法律保护还是相对完整且规范的。
“呵呵。”站出来的男人干笑了两声,试图挣扎解释,“开玩笑,都是开玩……”
咣——!!
周围的普通村民没有一个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听到一声尖锐的风啸,男人未尽的言语断在中途,眼前一道黑光一闪而过,再次眨眼时,站在原地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的田野里倒塌了大片庄稼,一个黑漆漆渗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那个铁铸的狗笼也在。
正扭曲断裂成报废品、压在他身上。
众人:…………
没人说得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