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立场?”
禅院直哉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上挑的美丽凤眼里几近充血,“凭我是姐姐在此世唯一的血缘亲人,凭我身体里留着一半和姐姐一样的血,凭我能将我全身上下与所有未来都生剖出来献给姐姐——区区一个外人,就不要……”
“……等一下,”夏油杰面容呆滞,“你说什么?”
“说你是个撬墙角的偷腥猫——!!”
五条悟从远处雷霆般卷来的飞踢终于踹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第74章我才不要你去看别人,杰也不行。
“咣!”
只听一声巨响,被一脚飞踢踹中的夏油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夏江面前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樱花林。
“悟?”夏江看着面前突然闪现的白发少年,惊讶不已。
“我等下再来问夏酱你——现在先把这只卑鄙的偷腥猫给处理掉!”
五条悟站在树下,一边说着撸起袖子就想爬上树去,把人逮下来再打一顿。
树上的夏油杰没有回应,就像他之前没做任何抵抗动作一样,面容呆滞,眼神恍惚,像条柔软的被拉长的暹罗猫,面条似的挂在樱树枝头。
他愣了许久,大脑低速运转,迟钝地处理情报,后知后觉地把曾经自圆其说的疑点再次翻到了台面上。譬如他从仆役们口中旁敲侧击才得来的、自以为存在的父辈恩怨,譬如他因世家中三妻四妾、利益至上等诸多陋习,就自顾自判定家族中的蝇营狗苟……
夏油杰还是不甘心,像赌徒压上全数身家期待骰子摇开时的大小,明明两只眼睛都清楚地看到了结局,还是要反复地观察骰子有无作弊。
他挂在树上睁大眼睛,希冀地望着夏江,又艰涩问道:“所以,夏酱的亲弟弟是直哉君吗?”
夏江站在树下,朝他伸手想接他下来,闻言奇怪道:“是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然呢?”
树下的禅院直哉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毫不客气地抢话道,“难不成还能是你这个乡下来的怪刘海?!”
[咣——]
似乎有另一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夏油杰的脑袋上。他脑中飞快回忆起自己先前都自以为是地说了什么:
[夏酱和悟的婚约是有什么隐情吗?]
[如果夏酱一定需要一个婚约对象,其实也可以考虑我。]
……
他完全无法直视树下仰头望着他的夏江的眼睛,只能单手盖在自己眼前,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大脑混沌。
他不明白,他自己先前到底在擅自揣度什么,为什么不能张口直接说,以至于产生如此令人脚趾扣地的错误联想。
越是回忆,浓重的羞耻感与悔意就越是将他拖入地底泥沼。
前一刻还在勇敢制止社会悲剧新闻发生的少年,这一刻的脸上只有尴尬茫然与无措,耳垂烫得仿佛能生生挤出血来,惨淡得像狂风骤雨过后柔弱的小白花。
“哈,居然还在夏酱面前装可怜?!”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瞪着树上的丸子头,像只被气到炸毛的猫,在树下转来转去,喵得很难听。
夏油杰百口莫辩:“不,我不是……”
五条悟:“就是!刚才也是,以你的身手明明能躲开,故意等着被我踹,好在夏酱面前哭诉是吧!”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还记得现在是自己理亏,忍耐着道:“……没有的事,我只是不小心走神了。”
“就有!卑鄙无耻!绿茶杰!一个不注意就趁人之危撬墙角,恶劣至极!”
夏油杰脸又青了,下一秒又红了,声音也低下来,显得有些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唇语八级,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卑鄙的外乡人!”
夏江惊讶:“悟,你在偷窥?”
“不是偷窥,我在光明正大地看。”五条悟抱起胸,一脸美国meangirl地挑剔道,“就连杰背地里差使花御给夏酱你搜集最漂亮的樱花;编花环卖弄心灵手巧人设、以此讨好你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对吧,愚蠢的小竹马!”
“太可惜了,只是一束就地取材的小樱花,加上幼时玩伴那点微薄的情谊,也完全比不上我在夏酱心里的地位呢~”
夏油杰:……
五条悟真不愧是他的挚友,短短几番话就打散了他心里那些浓重堆积的尴尬与后悔。
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虽然他的想法大错特错,夏酱和悟也是建立在正常伦理观下的合法婚约,但是!他有一点观察绝对没错——
“夏酱也不是因为喜欢悟才和悟建立婚约的吧。”夏油杰忽然辛辣而略微不自在地反驳道。
夏江睁圆眼睛:“喂!”
这话可不兴说啊,会掉好感度的啊!
五条悟的反应比她更快,跳起来一爪子就想把挚友从樱树上薅了下来:“你说什么?”
“眼睛很亮嘛。”姗姗来迟的甚尔看着小鬼们内斗,抱臂吹了声口哨。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江是为了更快收拢势力才向五条家的宝贝神子抛出邀请(误),每次看到六眼因此得意洋洋,都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句“玩具被人戏弄的悲哀”。
五条悟没空理他,无比神气自信地站到了夏江身边:“夏酱可是第一次见面就夸我好看,对我一见钟情,同天下午就向我提出婚约的人。”
“一见钟情是夏酱自己说的吗?”夏油杰已经不再信赖任何仅靠推测得出的答案,“其实只是悟太自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