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刺向了朱元璋心中另一块无法触碰的禁地:
朱元璋虽为皇太孙大杀功臣,扫除外患。
然,有一批人,他却始终未曾真正举起屠刀。
那便是——
他分封于各地的藩王儿子们!
“藩王?!”
“儿子们?!”
秦、晋、燕、周等几位藩王及其家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比方才听闻蓝玉案时更加沉重、更加窒息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父皇(皇祖父)……会对他们这些亲儿子下手吗?为了允炆那个“柔懦”的侄子(弟弟)?!
天幕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诸藩王,对太子大哥朱标,素来敬服,不敢有丝毫违逆。
然,对侄儿朱允炆……
非但不服,且压力巨大!
这份压力,甚至让皇太孙朱允炆本人,都感同身受,寝食难安!
“不服……”“压力巨大……”“寝食难安……”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的文字,再看着下方儿子们那瞬间变得惊恐、复杂的眼神,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愤怒?有之!这些逆子,竟敢不服允炆?担忧?更有之!藩王势大,确实是对皇权的巨大威胁!
但……要他亲手举起屠刀,砍向自己的骨肉?
一股巨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抗拒和痛苦,狠狠撕扯着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天幕的幽光再次波动,抛出了一个更加离奇、更加讽刺的转折:
然而,天意弄人!
洪武二十六年之后——
那曾经阻隔在燕王朱棣通往储君之位前的两座大山: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
竟都……死了!
“什么?!”
“死了?!”
轰!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同时在奉天殿炸开!
秦王朱樉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死死瞪着天幕,眼珠几乎要凸出来:“死了?我……我死了?!谁干的?!”
晋王朱棡更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仿佛想从上面看出自己的死因。
朱棣的身体也猛地一震!他霍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二哥、三哥……都死了?!
那曾经压在他头上的、礼法森严的两位嫡兄……就这样没了?!
天幕冰冷的声音,继续诉说着这残酷的命运玩笑:
秦王朱樉,薨于洪武二十八年。
晋王朱棡,薨于洪武三十一年三月。
其时,距太祖朱元璋驾崩,仅余数月!
朱允炆皇太孙之位已定,朝廷格局已成。
纵使朱元璋心有所动,想改弦更张……
然,时不我待!
他已无时间,亦无精力,再行废立!
至此——
燕王朱棣,
成为诸王之中,年龄最长、实力最强、威望最著者!
“诸王最长……实力最强……威望最著……”
这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朱棣的心上,也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朱棣的呼吸陡然急促!他猛地低下头,掩饰着眼中那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
成为诸王之首……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深想,但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天幕的幽光骤然凝聚,仿佛聚焦在洪武三十一年那个风雨飘摇的初夏: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