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
那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刺入、旋转、搅动!又仿佛整个存在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撕扯,即将分崩离析!
‘呃啊——!’
意识a(永乐帝)在青年朱棣(意识B)那狂暴的精神冲击下,出了无声的、濒死的惨嚎!他感觉自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又像被投入熔炉的薄冰,意识的核心在剧烈的震颤中迅黯淡、瓦解。那来自年轻自己灵魂本源的、混合着狂怒、屈辱、恐惧和被背叛感的毁灭性力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誓要将他这个“异物”彻底碾碎!
‘不!停下!蠢货!你会毁了你自己!’意识a在崩解的边缘出最后的、绝望的呐喊!他试图凝聚残存的精神力,但那狂暴的冲击如同滔天海啸,瞬间将他微弱的声音和抵抗彻底淹没!
就在意识a感觉自己的“存在”即将彻底消散、归于虚无的刹那——
青年朱棣(意识B)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同样源于灵魂深处、无法抗拒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如同被引爆的炸药,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这痛苦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精神核心!比刚才的头痛强烈百倍!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他的脑髓之上!
【“呃——!”】他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哼,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从榻边猛地蜷缩下去,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十指深深插入间,指甲甚至划破了头皮,渗出细小的血珠!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冰冷的汗珠!
这剧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及防,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愤怒和攻击意志!那狂暴的精神洪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骤然溃散!攻击…停止了!
‘嗬…嗬…’意识a(永乐帝)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那劫后余生的意识空间。剧痛依旧残留,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但那股毁灭性的撕扯力消失了。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的青年朱棣(意识B),一种混合着后怕、愤怒和一丝荒谬的明悟涌上心头。
‘反噬…灵魂层面的直接攻击,引了同源灵魂的反噬!’意识a瞬间明白了。他和意识B,本就是同一条时间长河上的两个点,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阶段!攻击“未来的自己”,等同于在根源上撕裂“现在的自己”!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疯子!莽夫!’意识a在剧痛的余波中咬牙切齿地咒骂,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差一点…差一点他们两个就一起完蛋了!
青年朱棣(意识B)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刚才那瞬间的痛苦…越了任何酷刑!它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脑中那个“异物”…与他自身的联系,远比想象中更紧密、更诡异!强行驱逐它,代价可能是毁灭自己!
他艰难地喘息着,视线模糊,汗水浸透了内衫,冰冷地贴在身上。目光无意间扫过滚落在阴影里的那枚黄色符咒,朱砂符文在黑暗中幽幽亮,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和无能。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父皇的猜忌诏书压在心头,应天削藩的刀锋悬在头顶,脑中盘踞着无法驱逐的诡异“异物”,现在连最信任的妻子…也视他为邪祟,暗中贴符驱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微弱而绝望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他,堂堂燕王,此刻竟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孤立无援。
**(承:异物“天机”,惊世骇俗)**
死寂,再次笼罩了寝殿。只有青年朱棣(意识B)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撕心裂肺的灵魂剧痛终于完全退去,只留下沉重的疲惫和隐隐的抽痛时,那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再次在他脑海中幽幽响起:
‘…现在…知道厉害了吗?蠢货…’
这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中气十足,而是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感。但其中的嘲讽意味,却丝毫未减。
青年朱棣(意识B)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又想暴怒,但灵魂深处残留的剧痛记忆,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扼住了他的冲动。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咆哮。他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榻沿,眼神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声音嘶哑地、如同梦呓般在心底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魔?还是…应天的巫蛊邪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杀意,只剩下深沉的疲惫、恐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答案的渴求。
沉默。
长久的沉默。仿佛那个声音也耗尽了力气,或者…在斟酌着什么。
就在青年朱棣(意识B)以为对方再次沉寂下去时,那虚弱却依旧带着穿透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缓缓响起:
‘朕…就是你。’
【‘什么?!’】意识B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向自己的意识深处!【‘荒谬!荒谬绝伦!本王岂会…岂会是你这等…’】他想说“妖孽”,但刚才那同源灵魂反噬的痛苦记忆,让他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荒谬?’那声音出一声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自嘲与苍凉的叹息,‘朕也希望这是荒谬…可惜,不是。’
紧接着,那虚弱的声音,如同揭开一个尘封的、沾满血与火的沉重卷轴,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蕴含着滔天巨浪的语调,开始诉说:
‘洪武三十一年,父皇…驾崩。’
轰——!
青年朱棣(意识B)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父皇…驾崩?!洪武三十一年?!那岂不是…六年之后?!这…这怎么可能?!
那声音没有停顿,继续诉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意识B的脑海:
‘皇太孙朱允炆…登基,改元建文。’
‘齐泰、黄子澄…掌权,力主削藩!’
‘周王朱橚,废为庶人!’
‘湘王朱柏…阖宫自焚!’
‘代王朱桂,废!齐王朱榑,废!岷王朱楩,废!’
‘下一个…就是你!燕王朱棣!’
一连串的名字和“废”、“自焚”如同冰冷的丧钟,在青年朱棣(意识B)的脑海中疯狂敲响!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血脉相连的皇叔!每一个“废”字,都意味着王冠落地,身陷囹圄!湘王叔…阖宫自焚?!那惨烈的画面,让他浑身冷!
【‘不…不可能!父皇尚在!允炆他…他怎敢?!’】他失声在心底呐喊,声音充满了惊骇欲绝!
‘有何不甘?’那声音冰冷地打断他,带着刻骨的讥诮,‘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拿藩王开刀立威,收拢皇权,再‘名正言顺’不过!你爹留下的那套藩王制度,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现在,刀锋已经砍下来了!’
‘建文元年七月,’那声音继续诉说,如同命运冰冷的宣判,‘朝廷派张昺、谢贵赴北平,接管王府护卫,逮捕王府官属…名义是‘清君侧’,实则是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