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奉诏,不得擅离封地!
*非奉诏,不得私相交通其他藩王及地方官员!
*王府护卫编制,需严格按祖制,不得私自扩充!
*地方军务民政,藩王不得干预,悉听朝廷委派官员处置!
*若有违逆,或听闻不法,朝廷将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了青年朱棣(意识B)的脖子上,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哪里是诏书?这分明是套在他身上的紧箍咒!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是父皇对他…不,是对所有藩王,尤其是对他这个“塞王之”的极度不信任和严加防范!
【“好…好一个‘藩王本分’!好一个‘悉听朝廷处置’!”】青年朱棣(意识B)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本王在北平浴血奋战,保境安民!那些坐在应天暖阁里的书生,懂什么?!他们只会搬弄是非,构陷忠良!父皇…父皇他…竟信这些?!”】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为大明江山流血流汗,换来的却是猜忌和束缚!这让他如何能忍?这让他情何以堪?!
徐仪华看着丈夫痛苦愤怒的模样,心如刀绞。她拿起诏书,快浏览了一遍,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这诏书的严厉程度,远她的预料。她放下诏书,走到丈夫身边,用力握住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
“王爷!慎言!”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诏书在此,便是父皇的意志!您再是不甘,再是愤怒,此刻也必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耐?!如何忍耐?!”】青年朱棣(意识B)低吼道,如同受伤的猛兽,【“他们要削本王的权!要断本王的臂膀!要把本王困死在北平,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囚徒!本王难道要坐以待毙?!”】他心中的寒意,因为这封诏书,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开始熊熊燃烧!
就在青年朱棣(意识B)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吞噬,濒临失控边缘之时,那个沉寂了许久的、苍老威严的声音,竟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一次,不再带着思念,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蠢货!现在作,是想让锦衣卫现在就冲进来把你锁拿回应天吗?你爹的刀,可还没老呢!’
**(转:异物“点拨”,徐妃深疑)**
这声音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青年朱棣(意识B)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冻住!他猛地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骤然放大!又是它!这个该死的、神出鬼没的东西!它…它在说什么?它在骂他蠢货?!它还…它还提到了父皇的刀?!
【‘你…你究竟是谁?!’】意识B在心底出无声的、近乎崩溃的咆哮!这异物不仅侵入他的意识,竟然还敢在他暴怒之时出言讥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中的奇耻大辱!
然而,那声音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透世事的冷漠,继续在他脑中“说”道:
‘愤怒?屈辱?觉得你爹不公?哼!收起你那点不值钱的委屈!这诏书算什么?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刀子,还在后头呢!削护卫?调离将领?召你回应天?甚至…直接锁拿下狱?你猜,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
那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一句句准准地戳中青年朱棣(意识B)内心最深的恐惧!削护卫?调将领?下狱?!这些可怕的画面,随着那声音的描述,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刚刚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
【‘不…不可能!父皇…父皇不会…’】他下意识地在心底反驳,但声音却虚弱无力。那诏书冰冷的字句还在眼前,父皇的猜忌已经如此明显…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会?’那声音出一声嗤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小子,你太天真了!权力面前,父子亲情算个屁!你爹为了他那宝贝皇孙坐稳江山,什么事干不出来?周王朱橚是怎么被申饬闭门思过的?湘王朱柏前些日子是不是也收到了申饬的旨意?下一个,你觉得会轮到谁?’
周王!湘王!这两个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青年朱棣(意识B)的心上!这两个皇叔的遭遇,正是应天削藩派开始动手的铁证!那声音…它怎么知道?它甚至知道湘王刚刚被申饬?这消息,他也是在诏书到来前才收到的密报!
一股寒意,比窗外的北风更刺骨,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这异物…它不仅在他脑子里,它似乎…还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知道怕了?’那声音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快意,‘刚才那副要跟全世界拼命的莽夫劲头呢?告诉你,不想死,不想像周王、湘王那样任人宰割,就给我收起你那点无用的脾气!装!给我装得比谁都老实,比谁都忠心!’
【‘装?!’】青年朱棣(意识B)心神剧震!装?装什么?装孙子吗?!
‘没错!装!’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装得你毫无野心!装得你对朝廷感恩戴德!装得你被这封诏书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夹起尾巴做人!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觉得你朱棣,不过是个被父皇一道诏书就吓破了胆的懦夫!只有这样,你才能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争取时间做什么?青年朱棣(意识B)的思维一片混乱。这异物的话,如同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愤怒、屈辱、恐惧、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奇异的是,在那冰冷命令的口吻下,一种本能的、求生的意志,竟然被强行激了出来!装?装孙子?当懦夫?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如果这能保住性命,保住北平的基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直紧握着他手、满眼担忧的徐仪华。妻子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支持。刚才王妃的话也在耳边回响:“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王妃…”】青年朱棣(意识B)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着妻子,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痛苦、挣扎,还有一丝刚刚被那“异物”强行灌输进去的、冰冷的决断。【“你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反手紧紧握住徐仪华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徐仪华清晰地感受到了丈夫的变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怒和绝望,似乎在某个瞬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带着某种诡异算计的…隐忍?这绝不是简单的自我开解!刚才丈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和剧烈的波动,仿佛在接收某种…来自别处的指令?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力回握丈夫的手,声音带着安抚和引导:“王爷能想通便好。父皇天威,深不可测。此刻示弱,非是怯懦,而是以退为进,保全自身,以待天时。”
“以待天时…”青年朱棣(意识B)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晦暗不明。他缓缓松开妻子的手,走到桌案前,再次拿起那封冰冷的诏书。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只是愤怒,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色的审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仿佛要将这诏书刻进骨子里。
‘示弱…装…以待天时…’意识a(永乐帝)在“暗处”默默看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头倔驴暂时拉住了。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效果达到了。小子,记住这个感觉,装疯卖傻的功课,你现在就得开始预习了!’
然而,徐仪华看着丈夫专注研读诏书的背影,那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而…陌生。她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了一直贴身藏着的一枚东西——那是一枚由高僧开过光的、刻满梵文的护身符。刚才丈夫那瞬间的异常和这突如其来的“冷静”,让她心中的疑惧达到了顶点。
‘王爷…’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深沉的忧虑和一丝决绝。‘不管您身体里…藏着什么,妾身…定要弄清楚!’
**(合:暗夜筹谋,符咒惊魂)**
寝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青年朱棣(意识B)翻动诏书纸张的细微声响。那封来自应天的诏书,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在他的心上,也扎在意识a(永乐帝)的记忆深处。历史,正沿着既定的轨迹,一步步将年轻的燕王推向悬崖边缘。
青年朱棣(意识B)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理智分析诏书的每一个字句,揣摩父皇朱元璋的真实意图和应天朝廷下一步可能的动作。然而,他脑中却如同开了锅一般混乱。那“异物”冰冷讥诮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反复回响:“削护卫?调将领?下狱?…装!给我装得比谁都老实!”这声音与父皇诏书中严厉的警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这种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疲惫。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目光落在诏书末尾那方鲜红的皇帝宝印上。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印记,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滴血的獠牙。
“王爷,药煎好了。”徐仪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着浓郁苦味的汤药走了进来。她的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温婉,仿佛刚才的担忧和试探从未生。
青年朱棣(意识B)抬起头,看着妻子。烛光下,她的面容温润而坚定。他心中微暖,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愧疚和不安攫住。他脑中那个诡异的存在,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隐患,不仅威胁着他自己,也可能威胁到仪华…他不能让她卷入其中!
【“辛苦王妃了。”】他接过药碗,触手滚烫。浓烈的药味冲入鼻腔,让他本就翻腾的胃更不舒服。但他没有犹豫,仰起头,如同饮下最烈的酒,将一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液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