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自认观察力超群,也没有发现一片乌漆墨黑中的东胜彦是否携带武器,影川朝日却以肯定的语气提醒他。
影川朝日嗤笑一声:“东那个家伙只会挑弱者下手……如果没有制胜的先决条件,他就会趴伏在草丛里一边用黏腻的目光寻找「蔬菜」,一边阴森森地计算双方力量差。他根本不在意后果,只想要享受掌控生命的感受。”
在某种意义上,小影川和小阵平有些相似——只是小影川偶尔会隐藏起那份旁若无人,又比小阵平多出一份若有若无的尖锐。
而面对他们,影川朝日从不掩饰他的真实性格,他们也不必顾虑太多。就好像他们是认识了数十年的挚友。
伊达航对此表示赞同:“东胜彦获得了改过的机会,但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珍惜。”
被东胜彦祸害的几个家庭被骤然降临的悲痛砸得魂销目断,他们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则要背负起孩子身上落下的残疾,被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折磨终身。
“被你们这么一说……”萩原研二无意识地握紧通讯设备,“还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啊。”
已经教训过了。
影川朝日想道,下垂的双眸中是一片冰冷。
但东胜彦显然不是会吃教训的那种人。否则也不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更不会出版书籍消费受害者、发表毫无改过自新的荒唐言论。
老爹,这样的生命也值得珍惜吗?
【我不认为所有的生命都该得到救赎,把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吧,以更强的恶意回馈恶意,以更尖锐的刀尖抵抗刀尖——我也喜欢老爹,但他离开得太早了……你听见了吗?】
他将影川昭的信念当做自己的信念,世间毫无理由的恶意让他无数次怀疑父亲,然而他还是坚持到了现在。
见证生命的逝去在他心中缠上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影川朝日依然不愿放弃那份执着。
只要是人的生命……
他摸着口袋里有些生锈的怀表,又一次在内心说服自己。
说起来,宫之原大叔安排的人也该差不多到了吧?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
东胜彦竟然想让三野久在休息日引出影川朝日,用那把枪夺走他的生命。
三野久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选择与东胜彦合作的荒诞想法,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对方。
东胜彦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擦了擦枪身:“怎么了?不敢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死亡的惩罚太轻?
三野久越来越后悔自己答应了这个杀人犯的见面提议,他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记的仇也足以写下一个小本本,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报复回去——可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夺取他人的生命。在父母还算正直的教导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突破自己低得可怜的底线,赌上他的未来。
或许是他沉默太久,也或许东胜彦本就是个神经质,阴冷的男人倏地用枪对准他:“我是新手,但开枪需要关上保险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你大概不知道警校的规矩,”三野久此刻却冷静了下来,他的手心渗出汗,“警校的第一个月是不允许出校的封闭式管理,我是偷偷翻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