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两掌托至胸口,狂风更盛,卷起石粒飞沙,遮天蔽日,驿站闭门闭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岁荣双臂掩住面门更是节节败退,想施轻功逃跑双腿却好似陷入泥潭不能自拔,想运气抵挡,双臂沉如灌铅不听使唤,这样强大的压制力,连李若水也未曾给过,然而这老头儿,仅仅只是在催使内力而已。
“少爷,您若再不回头,这狂风灌入七窍,可是会将您撕碎的。”岁荣耳膜果然胀痛,隐隐觉得有甚湿热之物顺着耳垂滴落。
“不!回!!”岁荣右脚蹬住地面,将内力散入周身,丹田空虚不做抵抗,反将狂风纳入体内。
老儿一惊,以为他要自残,急忙撤力,狂风刚刚散去,一道黄龙却直扑面门而来,老儿塌腰下旋,危险避开,岁荣紧随黄龙之后击出一掌,这掌势大力沉,运足了空明掌力,老头躲无可躲只能抬掌硬接。
噗地一声闷响,两掌相向荡出一圈气浪,登时将驿站的旗杆斩成了两段。这下该赢了罢?
岁荣如此想着,却听老儿发出桀桀笑声,满口赞叹:“聪明聪明,少主早该用元灵真炁来对敌才是。”
老儿一掌与他相对,一掌撑着地面,地面自掌心蛛网般裂开两丈,竟是把岁荣十成掌力全都导入了地中,岁荣一阵头皮发麻,错愕间,老儿变掌为爪,勾住岁荣手腕一顶,岁荣瞬间周身无力,手腕如万针在贯直喊饶命。
崔老头轻轻一送,岁荣被他推回数步。
“回去罢……”那老儿再次将双手拢入衣袖,再看地上脚印,方才一番比试,老儿脚步竟然没有移动一寸。
天啦,岁荣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面前这六尺老儿立在道路中央,就像一道绝断天地的高山,这就是个什么怪物?
“太白星!休拦我少主!”
眼看日沉西山,天际飞来一道人影,岁荣还以为是太极,却看那身影急速落下直冲老儿,老儿身形一晃,长衫卷起沙石直挺挺与他对撞而去,两道影子一击即分,稳稳落地。
“天乙?!”岁荣又惊又喜,总算是见到了自己人。
天乙强咽下一口翻腾的浊气,将岁荣护在身后与老儿对峙而立。
崔老轻抚三尺白须,笑道:“执名神君,多年未见,实力更胜从前。”天乙显然对这老儿颇为忌惮,确还是礼貌地拱手道:“泰山府与九曜星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前辈为何阻拦我少主回白鹿庄?”
九曜星?
这个在白鹿庄眼皮底下说了一辈子书的糟老头子竟然是鸿蒙宗的九曜星?
“执名神君误会了,老儿并不代表九曜星,拦住少爷只是受人之托。”天乙冷笑:“临月阁主竟有这么大的权力?连九曜星都能驱使,难怪赢曜非当这个临月阁主不可。”
“非也,老儿只是感念白鹿庄恩情。”
“天乙!莫与这老头儿啰嗦!我倒要看他有何本事拦路!”凌空又落一个身影,一身杏黄,娇俏如仙。
“月蔻!!!?”
月蔻看了眼岁荣,强忍住眼泪,与天乙并肩而立:“太白老儿,我不管你受谁之托来做这挡路狗,我只知道泰山府的规矩就是见山开山,见河填河!”
泰山府四灵神将到了两位,崔老头儿心中也打起鼓来,只好言劝道:“少爷既是你泰山府的少主,二位身为泰山府君护法,更是要劝住少爷才对,白鹿庄已成龙潭虎穴只等少爷去闯,你们为何还……”
“闭嘴!”月翘震怒,指着老儿破口大骂,“好一个正直正义坦坦荡荡!白鹿庄有难时你这正义之士身在何处?哦~我想起来,九曜星正忙着对你们恩重如山的白鹿庄下毒!你们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正派正忙着逼死我家主人和老爷!”
岁荣脑袋好似被闷棍敲了一记,嗡嗡作响。
“月,月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月蔻一怔,转过身来:“……少爷……”
岁荣四肢僵硬,懵懵地去扒月蔻的肩膀:“什么叫逼死主人和老爷?什么意思?”月蔻见他这样,再绷不住,扑在岁荣怀中嚎啕起来:“少爷!主人和老爷……死了……被他们逼死了!”
“不可能……我爹是临月阁主……我娘是泰山府君……你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
“少爷……”
崔老头儿长叹一口气,朝岁荣走来:“少爷……庄主和夫人,确实已经过世了,节哀顺变……”
“节哀?”
岁荣瞪着双眼,瞳孔散开化出血色,嘴角狂抖似笑似嗔。
“少爷?”月蔻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火球,被烫得跳开,却见岁荣周身腾起汹涌气浪,“不好!少爷走火入魔了!”
“当心!”天乙刚出声提醒,岁荣出掌迅如闪电,五道指印实实地按在了崔老头儿胸口。
霎时老儿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入密林之中,月蔻天乙对视一眼,心底发麻,方才那一掌,不是元神通明掌,而是神尘傲视群雄的须弥孑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