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撑案而起,赛虎连忙跟上,兴冲冲出了门去,转过影壁,只见广场正中已搭好了擂台。
按照惯例,天下第一作为擂主须得上台守擂,有不服排行者要击鼓三声已示挑战,比试各出十招,点到为止,高手交锋,只十招便能探得虚实,如此也不伤各自脸面。
那和尚立于擂台中央,正两掌合十闭目念经,寒风卷起他一身橙红相间的九缝袈裟烈烈鼓卷,勾勒出他一身精肉健硕非常,浑然天成一尊佛像,伟岸庄严。
天邪派的重阳子一抚长须,朝身边白发老者激道:“忘殊师兄的烛影摇红为横榜第一,怎的也不上台比比?”
玉邪派的忘殊大师却不受他激,只道:“师弟的红炉点雪亦是神兵,此次评了个横榜十三,不如趁此机会上台证明。”
重阳子气极,正措辞发难,却见擂台飞来一人,却是冰邪派的丹阳子。
姜灿抱着双臂与毕再遇靠在一边,他们交谈二人听得一清二楚,姜灿憋着笑负于毕再遇耳畔小声道:“这三宫剑派还是内斗个没完,年年都要闹上一出做开场,倒像是‘习俗’了。”
毕再遇望着那和尚,唏嘘道:“万万想不到,神尘大师竟然如此年轻,长得还这样俊俏,当真是天之骄子。”
“俊俏?”姜灿仔细瞧了瞧,他还是更喜欢岁荣那样细皮嫩肉又娇媚柔弱的样子。
赢曜抱着豸烧立于两人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何事,面容冷得像块寒铁,只直愣愣地望着台上。
丹阳子朝和尚抱拳道:“空桑山,冰邪派掌教丹阳子,请教大师。”和尚面容波澜不惊,只微启双眸,淡淡道:“南少林,神尘,阁下请。”丹阳子见其对自己不甚重视,当即动了真火,他扬名数十载,一直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这和尚不过一个后生,竟然对自己如此不敬,简直狂悖无理。
他手中“魇夜”通体漆黑,十寸有余,既是长匕又是短剑,细长一支,毫无光泽,饶是现下晴空万里,光芒照耀其上也似被吸了进去,若于黑夜之中更是不见其形,名列横榜第八。
和尚双掌合十,纹丝不动,那副泰然端庄的模样衬得丹阳子像个粗野匹夫,丹阳子越想越气,一式冰消雪走直贯和尚命门。
小王爷终于盼到打斗场面,肉眼却跟不上丹阳子速度,只见神尘岿然不动,丹阳子已连出数招,身型快如鬼魅,在台上闪烁不止,定睛去看,却只见得台上竟凭空生出两个丹阳子,一前一后将和尚夹住。
“这?”小王爷只道怪哉,世上竟有分身功夫?
卫临笑道:“三宫剑派分练无邪臻典,王爷可是见了台上有多个丹阳子的分身?”
“正是,我见台上一前一后两个丹阳子正将大师夹住。”
“那是无邪臻典中的玄机步,动若疾风雷霆,只可惜没有轻功榜,丹阳子这身轻功,当属武林第一。”
分神间,只听一声脆响,和尚手作拈花指,正拈着丹阳子的“魇夜”,丹阳子自己都没发觉何时被和尚夺了兵刃,霎时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年猪,红得似滴出血来。
他羞臊难当,不去细看便可想象台下重阳子及忘殊大师的表情,当即便顾不得什么比武规矩,换掌为爪直取和尚要害。
和尚身形轻轻一错,袭来掌风擦身而过,石砖上立现三道抓痕,丹阳子脚下连踢,蹬得身子越冲越快,只凭借惯力,爪势越发凌厉,快得已不见双手,只听得见耳畔烈烈风声。
眼看和尚被逼到了擂台边上已退无可退,丹阳子再换爪为指,直戳和尚死穴。
电光火石只一瞬,丹阳子中食二指被和尚握于掌中,进退不得,擂台周遭,一片好汉唏嘘。
和尚退了一步,颔首合十道:“前辈,承让了。”
丹阳子的魇夜不知何时已回归他腰间剑鞘,他眼皮一阵猛跳,头皮更是一阵燥热刺痒,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个缝来让他钻下去。
台下门人已围了过来,正想如何宽慰掌门,却听得一阵鼓声传来,高台之上,一少年着靛蓝劲装,一手持锤一手指着擂台喊道:“冰邪老儿,快快让开,该小爷上场了。”
众人连忙抬眼循声去看,能口吐如此狂言的,除了那太岁爷,还能有谁。
完颜旻眯着双眼,立于赵构身旁,高大身影如同一堵城墙遮天蔽日投下大片阴霾罩着他头顶:“那是何人?”
小王爷抚掌笑道:“临月阁主亲子,坊间口口相传的混世魔王,小太岁,百岁荣。”丹阳子是见识过此子狡黠顽劣的,也顾不得称呼受辱,正好由得他胡闹,闹得众人忘了他台上受辱最好。
百经纶一见逆子,只觉得胸中钝痛,呼吸不急,一口气差些没上来,星移却迎面朝他跑来,苦着脸道:“我只背了个身,就让他跑了……他先前还气若游丝虚躺着,哪想得到……”
百经纶抬手示意无妨,又使了个眼色,毕,姜,赢三人齐齐领命,三道矫健身影纵向高台去捉他。
上得高台将他架住,却发现竟是南策,三人心底一凉,回首一看,岁荣已立于擂台之上。
和尚眯着双眼,饶是他这等波澜不惊的定力也不由得惊异出声:“……是你?”小太岁抱着双臂,一脸邪笑:“怎的?夫君不认得我了?”
台下众人听得此话交头接耳。
和尚脸上一烫,目露凶光:“寻你不得,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百经纶边跑边喊:“大师勿怪,经纶这就带竖子回去教训。”
岁荣却大声喊道:“今日你若输了,我不要你的天下第一,我只要你向我下跪叩首,再学三声狗叫。”
台下哄堂大笑,小王爷坐到赛虎背上,抬眼一看完颜旻,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也勾起了唇角。
赢曜瞪着南策怒斥道:“你就这样陪他胡闹?你可知后果?”
南策咋咋嘴,道:“不知道。”
姜灿与毕再遇飞下高台去拦,台上和尚说话了。
“怎么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