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荣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到边上去捞。
“姜灿!!二师哥!你别吓我!”
“喂!死姜灿!你快出来!一点不好玩!”
“可恶!”
岁荣脱下外杉,蹬掉靴子,顾不得潭底漆黑一片,一头扎了进去。
耳边只有咕咚咕咚水声,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岁荣只能四处去捞。
岁荣水性虽好,但也闭不了多久气,也不知沉了多深,正要往上浮去换口气,却见一人脸狰狞无比近在咫尺。
心脏漏跳一拍,气口就岔开了,潭水似冰刀般灌入口鼻,再想扑腾,手脚已抽筋不听使唤,岁荣张开嘴呼唤,却只吐出一串气泡,身子被冰冷潭水拽进无尽深渊。
周遭终于寂静一片。
“弟弟?”
岁荣听得有个声音在遥远地呼唤自己,想要出生应答,肺部却似有刀子在剐,张开口,哇地喷出一股水来。
他剧烈地咳嗽喘息,五脏六腑似被灌了辣椒水般疼痛无比,终于漆黑世界渐渐化开,眼前模模糊糊现出火光。
“弟弟!”姜灿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抱着他一阵拍背。
岁荣头昏眼花,终于看清那张焦急的俊脸。
姜灿放心地笑了,旋即就挨了一记耳光。
岁荣张口要骂,却发不出个音来。
姜灿还是笑,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呼:“吓死二哥了。”
岁荣瞪他,又往他身上四处摸索。
姜灿心头一暖,捧着他的小手就亲:“二哥没事,刚才被我在潭边洗脚,脚上好似缠了个东西,我想伸手将它拉起来看,却反被它拽了下去。”
岁荣一阵咳嗽,顺着姜灿指着的方向去看,却是一条麻绳。
那麻绳半个手腕粗细,岁荣还要看个仔细,它却忽然动了,岁荣骇了一跳,它却像蛇一般缩回漆黑洞中。
这处洞窟与他们先前所在那处无二,只是石壁之上火把少了些,也没了洞顶可见的井口,像是一对口对口扣起来的碗,中间隔着一汪深潭。
“那不是麻绳,那是牛筋绳,金石锁链可以劈开,牛筋绳只会越缠越紧,若不得其法强行挣扎,会被它活活绞死。”姜灿将岁荣打横抱起,往绳索缩回的地方走去。
岁荣顺手摘下石壁上的火把照路,面前阴影被火光撑开,壁上苔藓比之前的洞窟还厚,还有藤蔓自顶上垂下,自成一道帘子。
岁荣深吸一口气,用火把将藤蔓撑开,眼前现出一尊巨大塑像?
那像比姜灿还高一截,周身缠满了藤蔓与绳索,间隙中可见嶙峋肌理,块头巨大无比。
岁荣心底发颤,连忙把火把缩了回来不敢再看。
“二哥退后些,好似个活人……我见着他好似在动。”
姜灿把岁荣放下护在身后,一掌横扫,藤蔓被锋利掌刀尽数切断。“你使得出内力了?”
姜灿点头不答,拿过火把来照。
果真是个活人。
他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浓密杂乱的胡须垂到了胸口,周身缠满了牛筋绳,一身污秽不堪却健壮得骇人。
岁荣只当姜灿已是世间无双威猛的男子,眼前这怪物却比姜灿还要高大,那巨汉赤身裸体,两臂顶天,两脚撑地,肌肉暴起颤抖,血管盘满每一寸肌理,全身都在发力。
岁荣又取了一柄火把举着去看,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两手撑着的是一块望不到头的巨岩,直与洞窟长在了一起,恍眼一看,只以为他托着一座山。
连姜灿也瞪大了眼,他撑起的那座巨石怕是百石有余,若是脱力压下,任是铜皮铁骨也会压扁,也不知他这样一直举了多久,若换成自己,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否撑得住一炷香时间。
岁荣问他:“你是何人?为何囚于此处?”
那人不答。
分明用牛筋绳引他们过来,现下却又装聋作哑。
“弟弟你看。”姜灿抹开那怪人胸上脏污,现出扭曲刺青,密密麻麻,与寻常青黑色不同,隐隐透着金光,“这好似刺着字,似中原文字却又不认得。”
岁荣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就着他腹肌抹开,壮汉好似被岁荣摸得身子发痒,肌肉一阵抽动,四肢要施力顶住巨石,只能任由岁荣摸索。
“是楚国文字。”
姜灿让开身子让岁荣看个仔细:“这你也认得?当不是诓我?”
岁荣白了他一眼,道:“你经纬楼收着《左传》,也不见你去看。”姜灿头皮发痒:“你知道我不爱看书……”
“找到了!”岁荣眼前一亮,欢喜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