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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麻雀情报站(第2页)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平地炸雷,猛地从晒场另一头爆!

阿依努尔猛地拉开了爆米花机那沉重的、如同炮口般的压力盖!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喷涌而出的、带着浓郁焦甜香气的白色蒸汽,无数金灿灿、蓬松松的爆米花如同喷的金色火山熔岩,汹涌澎湃地冲进她早已准备好的、用铁丝网撑开的大号竹筐里!巨大的声响和气浪,瞬间淹没了无人机那微弱的嗡鸣,也淹没了古丽巴哈尔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

巴特尔眼中那翻涌的复杂情绪瞬间被压下,重新覆盖上坚冰般的冷静。他猛地将袖口拉下,遮住了那截带来惊涛骇浪的断刀握柄,动作快得如同闪电。他朝古丽巴哈尔递去一个极其严厉、带着绝对警告意味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噤声!现在不是时候!”

他迅将肩上的麻雀驱赶开,动作重新变得沉稳利落。他从那个油布小包里抓出几大把还带着温热气息的爆米花,塞进古丽巴哈尔怀里一个巨大的粗布口袋,又迅拿起几个早已准备好的、印着褪色鹰徽和“边疆建设兵团食品合作社”字样的牛皮纸袋。

“快!分装!”巴特尔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迅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揭过,仿佛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觉。

古丽巴哈尔心脏狂跳,指尖冰凉。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所有的惊骇和疑问死死压在心底。她颤抖着双手,却异常麻利地配合着巴特尔,将滚烫的爆米花快装进一个个牛皮纸袋,每个纸袋都装得鼓鼓囊囊。

而阿依努尔,在蒸汽弥漫中,趁着巴特尔和古丽巴哈尔遮挡视线的瞬间,她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地探入竹筐底部。她纤细的指尖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层极其稀薄、近乎无色无味、却隐隐流动着微弱生命气息的粘稠菌液。她的指尖在每一个装满爆米花的纸袋底部飞快地划过,留下一个个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特定规律、用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和纹路——那是用活性菌丝书写的、只有特定接收者才能“解读”的加密坐标!

每一袋零嘴,此刻都沉甸甸的,不再是简单的食物,而是承载着希望与反抗的种子。

赶集归来的老乡们被巨大的爆响声吸引,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他们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带着对香脆零嘴最纯粹的渴望,七嘴八舌地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招呼着:

“阿依努尔妹子,爆得真香啊!”

“给我来一袋!”

“巴特尔兄弟,也给我装一袋!”

他们伸出粗糙的、沾着泥土或草屑的手,递来零碎的毛票。浑然不觉地接过那些印着合作社标志的纸袋,更不会想到,这些带着阳光和玉米香气的、看似普通的零食底部,正悄然隐藏着指向周氏毒蝎农药运输命脉的坐标,即将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乘着他们归家的脚步,悄无声息地散落在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上,在黑暗中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巴特尔脸上重新堆起憨厚的笑容,一边麻利地收钱递货,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着东南方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天空。他袖中那半截冰冷的断刀握柄,紧贴着他的皮肤,那焦灼的烙印,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余温,从未熄灭。

麻雀情报站(下)

西安城,西郊。一片被高楼大厦的阴影挤压得喘不过气的城中村,如同城市华丽锦袍上的一块顽固污渍。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般交错纵横,头顶是密如蛛网、低垂纠缠的电线,脚下是永远湿漉漉、泛着油光和不明污渍的水泥地。空气里常年混合着廉价油烟、下水道返味、以及人口过度密集特有的浑浊气息。

马晓梅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深灰色连帽运动外套,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苍白而疲惫的脸。她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挎包,紧贴着斑驳脱落的墙根阴影快移动,像一条警惕的鱼滑行在浑浊的水底。她的脚步放得很轻,但每一次落脚,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怀里的保温饭盒被外套紧紧裹住,紧贴着她的胸口,隔着布料,似乎能感受到里面那几管冰冷菌种微弱却顽强的搏动——那是希望,也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这里相对开阔一些,几根粗壮的水泥电线杆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电线杆上贴满了层层叠叠、新旧交错的“牛皮癣”——通下水道、办证、老军医、无痛人流……各种夸张刺眼的印刷字体和电话号码,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底层生活浮世绘。

马晓梅迅而警惕地左右扫视。午后的城中村异常闷热,行人稀少,只有几个光着膀子的老汉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摇着蒲扇打盹,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麻将碰撞声和孩童的嬉闹。确认没有异常的目光跟随,她深吸一口气,从挎包侧袋里飞快地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解开细绳,里面是金灿灿、散着谷物清香的黄小米。

她手腕一抖,一小撮小米如同金色的雨点,均匀地撒落在其中一根电线杆下,那片相对干净、没有污水的地方。小米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几乎是同时!

“扑棱棱——!”

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振翅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纠缠的电线丛中爆!十几只灰扑扑的麻雀如同听到了无声的号令,如同训练有素的微型轰炸机群,精准而迅猛地俯冲而下!它们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出流畅的灰色轨迹,带着一种令人惊异的秩序感,瞬间覆盖了那撒落的小米区域,低头快地啄食起来。

这些麻雀的羽毛,在俯冲和啄食的瞬间,在特定的角度下,会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如同上好丝绸般的柔润光泽,与城中村其他那些灰头土脸的同类截然不同。它们的动作也异常敏捷而安静,没有普通麻雀觅食时叽叽喳喳的喧闹。

马晓梅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迅后退几步,将自己更深地藏进旁边一栋破败筒子楼入口的阴影里。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着那群啄食的麻雀,更确切地说,是盯着其中几只动作似乎略显“笨拙”的麻雀——它们的腿在快移动啄食时,会不自然地微微抬起,仿佛腿上粘着什么细微的重物。

就在一只麻雀为了争夺一粒小米而跳跃起来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金色反光,从它纤细的右腿上无声地脱落!那东西太小太轻,在浑浊的空气里几乎没有任何下坠的轨迹,如同被风吹落的一粒尘埃。

“嗒。”

一声轻得几乎被麻雀啄食声完全掩盖的微响。那点金色的反光——一枚卷得紧紧的微型胶卷——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在了电线杆斜对面二楼一扇半开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窗的窗台上!窗台边缘堆积着经年的灰尘和几片枯叶,那枚小小的胶卷落在上面,瞬间就融入了背景,毫不起眼。

成了!马晓梅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她感到了短暂而巨大的释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群依旧在专心啄食、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完成了一次惊险情报传递的麻雀,迅转身,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筒子楼更深的巷道阴影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推着一辆堆满了压扁纸箱、塑料瓶和废旧金属的破旧三轮车,“吱吱呀呀”地出现在电线杆下。来人正是收废品的老王头。他戴着一顶磨得亮的蓝色旧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生活的艰辛与麻木。一件不知穿了多少年、早已看不出原色、打满了各色补丁的厚棉袄,即使在闷热的七月也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

老王头慢吞吞地把三轮车停在电线杆旁,动作迟缓,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他先是弯腰,慢条斯理地捡拾着地上散落的几个空塑料瓶,塞进车斗的大编织袋里。接着,他转向那扇半开的旧木窗,似乎窗台下堆积的几块破木板和零碎垃圾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颤巍巍地走过去,开始“整理”那些垃圾。动作笨拙而拖沓,不时还咳嗽几声。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遮挡着窗口方向可能的视线。

就在他拿起一块沾满油污的硬纸板,作势要往车斗里扔的瞬间——他的左手,那只同样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却异常稳定而迅捷地探出,如同灵蛇出洞!手指精准地掠过蒙尘的窗台边缘,那枚金色的微型胶卷瞬间消失在他宽大破旧的棉袄袖口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如同错觉,在“整理垃圾”的掩护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老王头依旧慢吞吞地“整理”着,仿佛只是清理掉了几块碍眼的垃圾。他推起吱呀作响的三轮车,沿着坑洼的巷道,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秦腔老段子,背影融入城中村午后的慵懒与混沌之中。

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橘汁,涂抹在城中村低矮杂乱的屋顶上。老王头的三轮车吱吱呀呀地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堆满大型垃圾箱的巷道尽头——这里是这片区域的垃圾临时转运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腐臭,苍蝇嗡嗡地成群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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