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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老窖的证词(第2页)

周广富!

周氏企业的创始人!如今食品行业举足轻重的巨头!那个以“现代化”、“高科技”为旗帜,不断挤压像她这样小厂生存空间,最终导致她食品厂被查封的幕后推手!那个在媒体上总是衣冠楚楚、笑容可掬,宣扬着“传统工艺现代化改造”的成功商人!

祖父马国栋的名字,竟然和如今高高在上、掌控着他们这些小厂生死的周广富,并列在同一份名单之上!在这幽暗的地下室里,在这口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古老陶缸壁上,以这种不可思议的、仿佛来自时光深处幽灵般的方式,并列在一起!

“这……这不可能……”马晓梅失声低呼,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巨大的冲击和眩晕感。她猛地转头看向努尔买买提,眼中充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求证。

努尔买买提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深沉的悲悯和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他浑浊的目光凝视着那两个并列的名字,尤其是“周广富”三个字,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回响:

“丫头,看清楚了吧?当年,你爷爷马国栋,还有这个周广富……他们俩,是穿着一条裤子、睡着一个通铺、在这口缸前流着一样的汗、一起酿出边疆第一缸真正好醋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

“兄弟?”这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马晓梅混乱的脑海。她想起祖父偶尔酒后失言,眼中那深切的痛楚和难以言说的愤懑;想起父亲提到周氏时那讳莫如深又充满鄙夷的神情;想起自己厂里那台昂贵的、周氏集团“友情提供”的所谓最先进微生物检测仪,每次分析她家祖传老窖菌种时,屏幕上刺眼跳动的、莫名其妙的“eRRoR”……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骤然昂起了头!

就在这时,她因极度震惊而微微松开了紧抓的帆布包带。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文件资料中,一张折叠的纸片被挤了出来,无声地滑落,打着旋儿,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正好落在从顶棚投下的那点微弱光晕的边缘。

纸张摊开。

那是一份最新的菌种微生物检测报告单。委托方一栏清晰地印着“周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而被检测物名称一栏,赫然写着:“马氏食品厂传统窖泥样本(编号mc-58-o3)”。

最刺目的,是结果栏那用加粗红字打印的、巨大的、不容置疑的结论:

“检测结果:eRRoR(代码:x-o7)

“样本微生物群落结构异常,存在无法识别共生菌群,严重偏离安全标准模型!存在未知代谢产物风险!强烈建议彻底销毁相关污染源!”

马晓梅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刺目的“eRRoR”和“销毁”上,又猛地抬起,看向陶缸壁上幽蓝光芒中并列的“马国栋”与“周广富”,再看向手中这份冰冷如判决书的报告……

电光石火之间,所有的碎片——祖父临终前紧攥着她手时眼中那复杂难言的悲愤与不甘;父亲偶尔醉酒后拍着桌子大骂“姓周的忘恩负义”;厂里那台精准无比的周氏检测仪唯独对她家祖传菌种疯狂报错;以及眼前这地下室,这陶缸,这名单,努尔买买提那句“过命的兄弟”……

一条冰冷、残酷、带着血腥味的逻辑链条,在她因极度震惊而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瞬间贯通!

这些陶缸里沉睡的、被她指尖唤醒的古老菌种,它们根本不是“异常”,它们本身就是一段被刻意抹杀、被精心篡改的历史!它们身上携带着1958年的烙印,携带着马国栋与周广富曾经并肩奋斗的盟约!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周广富华丽成功履历上最不堪、最想彻底埋葬的污点!它们证明着一个背叛者最肮脏的窃取和谎言!

所以,周氏的检测仪必须报错!所以,所有与这原始菌种相关的“污染源”,必须被“彻底销毁”!所以,她的食品厂,必须被查封!

它们害怕的,从来不是什么“未知风险”。

它们害怕的,是故纸堆里爬出来的、这带着泥土和酸香气息的、活生生的证词!是这深埋地底、却终将被菌丝的光芒照亮的、铁一般的真相!

一股寒意,比这地下室的阴冷更甚百倍,从她的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弯下腰,指尖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冰冷僵硬,几乎无法弯曲。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拾起地上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检测单。纸张在她手中出细微的、如同垂死呜咽般的窸窣声。幽蓝的菌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将那份报告单也染上了一层诡异而悲怆的色彩。

她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那口沉默的陶缸,看向缸壁上那两个在幽光中并列的名字。祖父的名字,在光晕中仿佛带着无声的呐喊;而周广富的名字,此刻在她眼中,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荣耀的基石上。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般的腥气。冰冷的愤怒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河,瞬间淹没了最初的震惊和迷茫,在她眼底凝结成两块深不见底的寒冰。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大的、如同炮弹轰击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地下室入口那扇厚重的铁门上猛烈炸开!整个地下室都为之震颤!顶棚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疯狂地摇晃起来,将那些巨大陶缸的阴影拉扯得如同狂舞的魔怪!尘土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灰雪。

“里面的人!开门!立刻开门!!”粗暴的、毫无人性的厉喝穿透铁门,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这幽闭的空间。

追捕者,到了!

老窖的证词(下)

那声狂暴的撞门巨响如同惊雷在地下室炸开,震得马晓梅浑身剧颤,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攫紧!顶棚昏黄的灯泡在冲击波中疯狂摇摆,昏惨惨的光晕像垂死挣扎的蝶翅,将四周陶缸巨大扭曲的影子投射到斑驳脱落的墙皮上,疯狂地摇曳、拉扯,如同无数从地狱边缘伸出的鬼爪。灰尘簌簌落下,迷蒙了视线,带着呛人的土腥味。

“里面的人!开门!配合检查!!”门外的咆哮更加凶暴,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如同铁锤再次狠狠砸在门上,出又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那扇沉重的铁门在撞击下痛苦地呻吟着,门框边缘的墙皮簌簌崩裂脱落。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马晓梅的咽喉,让她几乎窒息。她猛地回头,视线因极度紧张而一片模糊,只看到努尔买买提大叔瘦小的身影在狂乱晃动的光影中绷得笔直,如同一张拉满的硬弓。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山岩般的沉静,浑浊的眼底却燃烧着两簇决绝的火焰。

保温饭盒!样本!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爆出前所未有的敏捷,猛地扑向自己脚边那个半旧的帆布包。冰冷的拉链齿在她因恐惧而颤抖不已的手指下如同顽固的怪兽,数次滑脱!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鬓角。

“快!丫头!”努尔买买提低沉的吼声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急迫,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背上。

终于!“嗤啦——”一声,拉链被强行扯开。她看也不看,手指痉挛般地在包里一堆杂物中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几管冰冷、光滑的玻璃管——那是她刚刚埋藏又匆忙收起的老窖菌种样本!她像抓住溺水时最后一根浮木,一把将它们尽数攥在手心!也就在这一刻,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放在旁边一口矮缸上的保温饭盒——那是她中午带来没吃完的简陋午餐。

门外更加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死神的鼓点!铁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部位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形!

来不及了!根本来不及再打开饭盒妥善放置!

马晓梅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她几乎是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粗暴地拧开饭盒顶盖,顾不上里面残留的饭菜,像倒垃圾一样,将手中那几管珍贵的菌种样本一股脑地、胡乱地塞了进去!残留的菜汁瞬间浸湿了菌种管的标签。她甚至能感觉到玻璃管在饭盒里互相碰撞的脆响。盖子被胡乱地拧回,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死死将饭盒抱在怀里,如同抱着自己最后的心跳。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彻底断裂的爆响!门锁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飞!沉重的铁门带着凄厉的呼啸,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内撞开,狠狠拍在后面的水泥墙上,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碎裂的水泥块四处飞溅!

刺目的、属于外界正午的强烈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昏暗的地下室,粗暴地撕裂了幽暗。三个高大的、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彪形大汉,如同地狱冲出的恶煞,踏着门板碎裂的残骸,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猛地冲了进来!为一人剃着极短的平头,脸上横肉虬结,眼神凶戾如鹰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抱着饭盒、僵立在陶缸旁的马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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