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落叶,这个时候淮安市的晚风凉得刺骨。
这是一栋破旧的大楼,楼下的绿植几近全枯,周围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几个年轻人从狭窄的楼道里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挤了出来。
楼下停着两辆车,那几个年轻人压着中年男子钻进了后面那辆面包车,外面就只有一个司机,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和一个清隽的青年了。
除去这个青年,其他人身上都穿着很具特色的苗疆服饰,身上挂着银色的珠坠,一有动作,这些银饰就会被撞得叮当作响。
“宁双,这事你干得很可以,回去我会和族里人如实说明的,你辛苦了。”男人拍了拍宁双的肩膀,夸奖道。
被搭肩膀的人叫宁双,是淮安市A大在读大学生。
他穿着棕色的短袖T恤,短裤过膝,小腿和臂膀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配上一米八的身高,显得坚韧有力。
但他的五官却清隽柔和,眉毛浓密,有一双澄澈明亮的杏眼,脸颊也有些泛红,说话时虎牙若隐若现,笑的时候唇边还会露出一对梨涡,是很招人喜欢的那种开朗长相。
“好,谢谢五叔。”宁双温和一笑,“回去注意安全!”
五叔和司机一起上了车,听到宁双的话,五叔又摇下车窗,看着他说:“小子,好好学习,不要走歪路。”
“我知道。”宁双往后退开,给两辆车让开了路。
其实五叔口中的“歪路”,指的就是宁双不要用蛊去做坏事。
宁双是苗疆人,血统并不纯正,在两年前,苗疆所有人还是只能住在狭小的村落里,所有族人都不能自由进出苗寨。
但是随着政策改革,苗疆被强制施行禁蛊政策了,换言之就是苗疆已经全面禁止制蛊用蛊了,作为补偿,苗疆族人也被允许自由进出苗寨,可以和外面的普通人一起生活了。
宁双表示:这是他最支持的一集改革。
然而禁蛊的政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因为在普通人之间,苗疆的蛊显然有更高的利用价值,故而外面总有一些苗疆人会用蛊来谋取利益,危害社会。
所以苗疆长老们专门派了人来将这些违反族规的人带回苗疆接受惩处。
五叔这些人就是苗疆派来的。
这次犯事的人利用蛊让人神智癫狂,言行无常,像是撞了鬼那般,然后他再出面为其解蛊,以此赚取高额钱财,事情闹得很大,族里特意派人过来抓人,因为淮安市地形复杂,所以他们又让同在淮安市的宁双陪同一起。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人已经被带走了。
也没宁双什么事了。
他拍了拍手上和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迹,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忽地注意到手腕上常年佩戴的一枚圆玉不知踪迹了。
宁双愣了愣,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然后又回头往地上看,到处都没有。
楼下没有的话,难道是刚刚弄丢在楼上了?
宁双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又钻进了狭窄的楼道里面,手电光照亮的阶梯,附着一层厚厚的污迹,楼道间浮着一抹怪异的臭味。
他捂住口鼻,借着手电筒的光,边观察地面边往楼上走了去。
刚刚他们带走的人住在顶楼,也就是说宁双的圆玉手绳可能会掉在任何一层楼的楼梯间。
宁双全神贯注寻找着,过了将近十分钟,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还没到顶楼?在六层楼的楼梯,他再慢也不可能十分钟都没到顶楼。
“鬼打墙”了?
宁双口中的“鬼打墙”不是真的鬼打墙,指的是中了生幻的蛊,所以会出现幻觉,正如现在他已经爬了很久的楼梯,其实很可能在原地没有动弹一点。
意识到自己中了蛊,宁双也不着急,他虽是支系出生,但身上仍旧淌着苗疆一族的血液,他只需要等这蛊在自己身上失效就行了。
想来这应该是那人给他自己留的后手,被带走了都还不忘去害人,宁双免不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倚在了楼道转角的围栏边,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冷风,与此同时,空旷的楼道里竟然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有人来了吗?宁双循着声音抬头看了出去。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宁双耳朵动了动,除了铃铛声,好像还有脚步声往楼下走的声音。
他扶着栏杆,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不需要害怕,他下意识闭上了眼,他知道幻境只会带给他恐惧,等蛊效过去就好了。
直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他甚至闻到了来人身上的香味,像是一种古木的暗香,又像是蘸了初雪的檀木,很好闻,也很让人安心。
但是这离得忒近了吧?!!感觉那人就在他跟前的那个台阶之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在打量他的目光,幻觉也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铃声没有了。
宁双试探地掀开了眼皮,他需要确定出现在他跟前的人是不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