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再见到随安已经是九天后。
“姐姐!”
欢喜听到门被敲响,她小跑过去,拉开门,眉眼瞬间弯起。
“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随安沉默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屋里的人。
“小喜,你到房间里等着,妈妈有事和大姐姐说。”欢语想笑一笑,可唇都抬不起来,她把欢喜推到房间里,关上门。
“求您,能不能再多给——”
随安沉默地将手提箱递到欢语面前,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走吧。”
“不要去随氏名下的医院,她的疗程进入最后阶段,这些钱足够治好她。”
欢语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随安推开门。
“过来。”随安看着欢喜,低声开口。
欢喜乖巧地跑过去,她看到随安哭了:“姐姐,你怎么——”
随安把欢喜抱在怀里,她哭泣都是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泪水翻涌。
疼。
太疼了。
失去妈妈的滋味,就像是活生生把她的心脏剜出来。
“姐姐,不哭不哭,有人欺负你吗?”欢喜慌张地去擦随安的眼泪,忙声安慰,急得眼睛也红了一圈。
随安摇摇头,看着小姑娘。
“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不怕疼吗?”
欢喜怔了一瞬,瞪大眼睛,她看着随安,软声开口:“姐姐受伤了吗?哪里疼,小喜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随安艰难地勾起唇角,她拍拍欢喜的脑袋,站起身。
她的人生本就是定时炸弹,提心吊胆,随时会进入倒计时。
正因为知道有多痛,才不想让这个孩子也经历那样的痛苦。
这世上没人不怕疼。
时隔多年,随安看着欢喜,她的手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涌出,唇都因失血发白。
她知道,欢喜是怕疼的,化疗和穿刺的疼,让身体出于本能地封闭了幼时那段痛苦的记忆。
“不疼。”欢喜的回答始终如一,一直是那个勇敢的小姑娘。
她想得很简单,她不能让随安被黎声带走,哪怕受伤。
“真的?”
随安笑了笑,抚摸欢喜的头发,很长了,几乎坠到半腰。
“好吧,有一点点。”欢喜思绪繁杂,还想着黎声的话。
温热的呼吸吹到指尖,她怔住。
“有个小朋友跟我说,吹吹就不疼了。”
随安在绷带上落下一吻,她抬眸,柔声道:“宝宝,别担心。”
“我会处理好一切。”她察觉到欢喜的情绪,猜到黎声定是说了些什么。
欢喜的声线在抖,她咬着唇。
“你怎么处理?”
“你都要死了,你呜”欢喜哽咽着,泪水掉落,说不出话。
随安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眉眼一弯。
“宝宝,我问过医生,先安装人工心脏,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呢。”
“没什么的,我们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就够了。”
“不,不够。”欢喜哭得几乎站不住,她一直摇头,哽咽着。
随安无奈地叹口气,把欢喜抱进怀里。
她能感受到爱人的心跳。
心脏停跳的那瞬间,我们依旧没有分开。
或许,这算得上一种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