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年前,有人告诉沈牵,有朝一日他会修饰容颜,只为求一人侧眼,他定会觉得不可理喻。
直到真置身此处,他才发现,岂止是修饰容颜,他愿做任何事换。妻子一次回首。
但可悲的是,他做什么都是无用。
大殿空旷,众人商讨声渐渐高昂,一片喧嚣中,沈牵尾音的颤抖被很好地淹没。
他等着尧宁的嘲讽,或是冷漠地不理会。
像是自虐一般,想要再次感受从心口传出的,无法呼吸的疼痛。
过往岁月中,尧宁经受的,他也要受一遍。
尧宁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侧脸,她静默垂首,似是不曾听到这句戏谑。
沈牵不知道自己望着这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之人的目光,已接近痴迷。
片刻后,一层薄雾浮现在他视线中。
沈牵眨了眨眼,薄雾仍未消散。
他怔愣片刻,才意识到那是尧宁施展的术法。
他瞪大双眼,想要隔着雾气去看她。
却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一片白,一弯黑,一抹红。
影影绰绰,若即若离。
“沈牵在中则神魂受创,且他是我悬清宗明日的希望,魔界之行凶险叵测,不能让他去。”
“褚良袖亦非合适人选,我这徒儿心性纯稚,见了魔尊只怕只会激起一身战意,哪还记得什么重任。”
“我徒儿亦非良选,他修为浅薄……”
“还是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去试试……”
“正是正是……”
一片激烈争论声中,沈牵浑然未觉,茫然地看着自己与尧宁之间突然出现的薄雾。
慢慢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却势不可挡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尧宁……是在欲盖弥彰么?
沈牵心跳陡地急促起来,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尧宁手腕。
尧宁使劲挣脱却未能如愿,薄雾散去,沈牵看到一张微红的粉面。
雾气重新聚拢,沈牵的手被狠狠甩开,“啪”地一声磕在桌角上,一点鲜红的血涌出。
咚,咚,咚。
他听到沉重的心跳声。
热意从心头升起,数日的痛苦酸涩如影遇光一般散去,他像一个陌路穷途之人,于无边绝望中窥见了生机。
“如此说来,我悬清宗竟是无人可去!诸位长老,本尊知道你们护短,可这是什么时候!护短也要分分场合。”
殿中陡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