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为难道:“首领虽主领飞廉,却有其他信息来源,完全瞒住恐怕……”
“那就换了她身边所有宫人,明令所有人不得与她交谈外界讯息,一经发现立即杖杀”,元旻声音陡然拔高,拂袖掀落案上茶盏,四分五裂茶水飞溅,“即刻起,让卫尉寺封锁兴庆宫,非朕允许,不准她踏出宫门半步!”
二人吓得肝胆俱裂,忙战战兢兢磕头请罪。
玉衡跪下低声请求:“首领武艺高强,与侍卫动起手来不太好,臣大胆奏请陛下手谕。”
元旻冷冷注视着他二人良久,轻声道:“好。”
待二人告退,元旻愣愣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半晌回不过神。
又有宫人通报,西陵水师管军使云秉奕携母求见。
元旻略感诧异,八月阜门峡一别,他见云飞燕拼死护住景樊,又数月不闻讯息,以为他们已破镜重圆,还在考量划哪块靠近荣国的封地给她。
“臣并无与他国重臣勾连之意,只是转移家业费了些时日。”云飞燕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元旻心头一颤:“都能同生共死,为何不能重修旧好?”
云飞燕笑了,语气决然:“臣可为他去死,却无法为他而活。”
母子俩接受敕封后走了,书房里依然回响着云飞燕最后一句话——“不如意事常九八,何必过度执着于圆满?”
许久,他缓缓闭眼,眼眶通红。
“可是,我舍不得。”
殿前欢
冬去春来,兴庆宫的被世人遗忘的偏殿里,时光如流水般滑过。
原本还有春羽和天璇天玑陪她解闷,一朝醒来,她们都不见了。身边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面孔,一问外面情况,个个都骇得面无人色。
随后就有侍卫来封宫,她不解其意、正要争辩,玉衡拿了元旻手谕来劝说她。
稳重了十几年的人,偶尔发发癫,她能如何?
这日,冯太后跟前的冬雪来兴庆宫,宣她明日去太后处商议归宗之事。问及春羽,说是去宗正寺忙册封王后的仪典了。
看来元旻是想通了,愿意放她出去了。
阿七坐在檐下,又看了一遍崔夫人的遗作,再举首看向天穹,一轮圆月高冷如霜、投下满庭清辉。
其实,高处不胜寒才是月亮该有的模样。
不知不觉走到正殿前,满树海棠初绽胭脂色,新绿重重、香雾空蒙,她轻轻跃上树枝。在夜风中展开双臂,慢慢前倾、坠落。
这应是她最后一次爬这棵海棠树。
冷不防,落入一个怀抱,熟悉的沉水香萦在鼻端,混着酒气,带着淡淡体温。
“十几岁的人了,爬个树还能往下掉”,元旻含笑瞥向怀里的她,“伤好些了么?夜风尚寒,怎不多穿件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