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央轻声耳语:“今天坐了多久?”
栾喻笙启唇,停顿了一秒:“八小时。”
他少报了两个钟头。
“真敬业啊,栾总,不要命的那种敬业。”印央嘲笑,韵味回荡在口中却是苦的,她每揉一下,他即便隐忍,也不可克制地肌肉猛抽一下。
栾喻笙伤在了颈椎4、5截,肩胛骨附近,他存在感知,感觉得到痛。
压难受了,却无法自己缓解,只能忍受。
如此一琢磨,印央心里的疼惜之情,就好比浓墨滴在水中,一圈圈晕染扩大。
此刻,对他的怜惜战胜了“残疾”在她心头常年笼罩的阴霾,她一时竟忘记了去介意。
手下的力度又放轻了几分,印央苦笑:“栾喻笙你忍者啊,怎么这么能忍……”
可不是。
不然那数千个被爱与恨熬煮滚烫的夜,他溺在身体的虚无中,如同活死人,枕着他们的合照,枯望着天花板,不能忍,又怎能独自捱过去?
“说吧。”
栾喻笙良久才开口,低磁的嗓音有一种平静的无望。
“说什么?”印央被问愣住。
喉结滚动,他佯装运筹帷幄,淡然问:“缺钱了?公寓太小住不惯?还是想演女一号?”
似乎她的一切全数被他洞悉。
“你……什么意思?”印央隐约听出几许深意,还没细想,栾喻笙的低喃如沉烟吹来。
他说:“你对我的好,从来都带着目的。”
“不是吗?”
目的?
印央一瞬怔愣,将栾喻笙从怀中拉出来,男人仍别扭地避脸,他拒绝与她视线相接。
因为痉挛,他后脑的发蹭头枕蹭得乱七八糟,和他一样,倔强又狼狈地保持硬挺。
的确。
许多次,数不清多少次,她因己私欲,为了实现或得到什么,而喂他糖衣蜜甜的杂质糖吃。
可这次的体恤,她无欲无求。
“目的?”印央慵懒的轻笑好似羽毛挠,将栾喻笙的头发抓得更乱,终于,他耐不住她的如此寻衅,艰难地扭过头来回以愠怒的目光。
身子如烂泥一摊瘫在她胸前,颈部以下只感空荡荡的,他连躲开的能力都不具备。
他只能借眼神发泄。
栾喻笙强迫自己敛起神色中的自弃自厌,换上凌厉,问道:“说吧,你的目的。”
“不愧是栾总,洞察力一流,我确实有目的。”印央笑意愈浓,葱白手指伸入栾喻笙蓬乱的头发,一一将那茂密捋顺,“我的目的啊,就是栾总等下和我一块儿吃饭。”
栾喻笙微滞,呼吸断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