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理由?你要什么理由?”她淡漠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他的手立刻从她肩头滑落,“都是成年人,睡过一觉,你情我愿,事后再无瓜葛。”
“你早该忘记我的,就像我从来都没有记住你一样。”林隐咬了咬唇,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疾步走进了夜色中。
高跟鞋在雨水里踩碎了一盏又一盏街灯。
20
晚上十点半,三木咖啡店的最后一个客人也已经离开。
蒋梨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歌,一边在吧台后清洗餐具。
顾云浅的车就静静停在咖啡店门外的夜色里。
他坐在后座上,隔着雨幕,透过玻璃窗,默默看着正在店里忙碌的蒋梨,看了很久,嘴角终于牵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十分钟以后,蒋梨摆好了最后一张桌椅,正准备熄灯关门,风铃声响,玻璃门突然被人拉开,她回过头,就看见顾云浅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浑身上下被雨淋得湿透。
他狼狈地看着她,镜片上都是雨水:“还有咖啡么?”
今晚的他没有坐轮椅。
他拄着一副腋拐,从皮鞋到裤腿、衬衣、发丝,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汤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在滴水。
他明明可以坐在轮椅上让老郭撑着伞把他送过来的,可是他没有。
车子就停在门外不远处,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只是这一段路对他来说,走得并不容易。
蒋梨的眼角垂了垂,他努力的样子莫名让她心疼。
但她的语调却极其冷淡:“打烊了。你应该看得出来的。”她用下巴指了指周围已经被收拾整齐的桌椅。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很想喝一杯咖啡。”顾云浅低头讪笑了一下,这个理由牵强得可笑,可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
“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
“其实我还想找人聊聊天。”顾云浅伸手扶了扶镜架,又抬头认真地看向蒋梨,“今晚我的朋友并不多。”
“今晚你的朋友?”蒋梨在思考这句话的逻辑。
“顾家人恐怕今晚都不会好过。恰巧我又是其中最容易被朋友放弃的那种。”他自嘲似地笑了笑,“人们难免趋利避害,所以我不怪他们。”
蒋梨眯缝起眼睛,好笑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就不会趋利避害了呢?”她抱着双臂,“还有,我什么时候算是你朋友了?”
顾云浅湿哒哒地倚在门边,也不好意思走进来,抿了抿嘴角不说话。
“咖啡机已经清洗掉了。”蒋梨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侧过身,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不过,可以泡杯茶给你。除非你只想喝咖——”
“好啊。”顾云浅不等蒋梨说完咖啡的“啡”字,已经飞快地答应了。同时趔趄地走进店里,又特地选了个靠近吧台的位子坐了下来。
蒋梨等他落座后,从抽屉里找了条薄毯出来,一边走到他面前随手往他怀里一掷,一边淡声道:“披上吧,感冒生病了我怕你们顾家的人会来找我算账。”
“多谢。”顾云浅眸底露出一丝笑意,拿起毯子披在肩头裹了裹自己的身体,“不过你多虑了,顾家的人从今晚开始,应该都要自顾不暇了。”
“怎么?发生家变了?”蒋梨拆了两个茶包丢进杯子里,加满沸水端到顾云浅的桌上,“我这边不卖茶,所以你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