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苦,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痛苦。
许愿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他,“饿了吗?饿了吃点饭好吗?”
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过话。
而现在,她之所以会这么温柔,是因为发生过的那些事。
这个认知疯狂地在隋卞大脑中叫嚣,自主的、不自主的,都在控制着他让他不要被她迷惑。
他的手按在门把上,身体本能意志都在与这种控制对抗,越对抗手抓得就越紧,力道之大再次把手腕上的伤口逼出血来。
许愿眼疾手快地把手伸进他的左手手心里,不让他再用力。
她靠近他,轻声安抚他:“不想吃的话就不吃了,你睡觉吧,刚才不是想睡觉吗?你睡吧,我不做别的打扰你了。走,去睡觉去。”
他的左手剧烈地颤抖着,五指有想要握拢抓住她捏碎她的手的冲动,但他仅存的马上就要分崩离析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挣扎。
下一秒,他后退着甩开她的手。
语无伦次:“你走!你现在就离开这,我不想看见你,走啊!”
许愿不想走,但她怕再待下去只会让他情绪更加崩溃。
这件事,不能急,得慢慢来,她不能妄想才第一天他就卸下所有包袱接受她。
她点头,安抚他的情绪:“好,我走,你别激动,我走。”
她转身将垃圾带上,最后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门关上,她靠着墙壁,擦去脸上猝不及防掉下来的泪水,心力交瘁。
以前,在柏鼎那会,她非常抗拒承认隋卞在她这的特殊性,现在,她才终于愿意面对这个事实,这个隋卞就是能轻易在她心里掀起狂风巨浪的事实。
甚至在昨天晚上见到隋卞之前,许愿都一直认为,一直告诉自己,之所以对他念念不忘,是因为心存愧疚,她恨不得把这也归咎于她作为一个记者所拥有的怜悯之心。
但是昨晚,昨晚在看到他的那一瞬,许愿的心久违地、不受控地疯狂跳动了起来,她有想要牵他的手抱他亲吻他的冲动。
楼梯下到过半,许愿戛然而止,忽地转身跑了回去。
门打开,隋卞还是站在刚才那个位置,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听她重新推门进来,他抬头望了过来,眼睛里的情绪几乎达到了鼎盛。
那一瞬间,许愿想起了四年前。
如果四年前她也返回了,那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会不会这四年她就不会那么煎熬,他也不会成如今这副模样?
许愿丢下手中的垃圾,跑过去抱住他。
“我现在走,是因为想给你一些接受的空间,我明白,你需要时间,我不逼你。但我明天……啊不,我晚上还会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晚上可以帮你带。”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情绪的线索来。
但他只是虚晃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迷茫和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