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门打开的一瞬,许愿放下了手,站了起来。
她把刚才因为情急而被她甩在一旁的两盒蛋炒饭拾起来,好在包装够严实,这么摔都没有撒漏出来。
她将饭放在床尾的桌子上,看着那里面金黄的米粒和翠绿的青菜,那么有活力的事物,让她完全无法和眼前的一切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贸然去拉他房间里乌黑厚重的窗帘,知道这样会让他失去安全感,她走去开关处,试了几次,最后只留了一盏门口那处的灯。
能照亮一点,但又不会太强烈。
许愿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但反正,现在已经不流血了。
她只轻轻扫那一眼长袖,这个季节的长袖,就什么都明白了。
自残,经常性地自残。
她清楚,他是想通过上的痛苦来盖过精神上的痛苦。
许愿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手,她一遍遍地洗,一遍遍地洗,冲走血迹还不算完,两只手不停地搓揉,力道错了指甲划过手背留下一道痕迹也不肯停,洗红、洗白、洗疼,才罢休。
出来,许愿停在门口,再次扫视整间屋子。
她记得他以前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
但是现在,整个屋子杂乱不堪,甚至,除了里面的气味没有那么难闻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流浪汉没有差别。
他坐在床边,低着头,像一座冻住的雕像。
雕像或许都比他生动。
许愿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停下。
她确保他的余光里能看见她。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轻声问他:“吃饭吗?”
隋卞没有动。
许愿将板凳推过来充当桌子,拆开其中一盒,用勺子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吃一点吧,她家的蛋炒饭很香,一点都不油,米也很——”
隋卞抬手,直接将她手中的饭盒掀翻。
他微微抬眼,狠瞪着她,“滚。”
许愿静静看着他,将勺子放下,“你吃一点饭我就滚。”
隋卞揪住她的衣领,站了起来,眼里的恨直直地围剿着她,“你算什么?凭什么管我?”
许愿始终平静地注视他,直到此刻才稍显急促地握住他的手腕,“别用左手。”
他左手刚被匕首划过。
而几乎就是在她的手搭上他手腕的那一瞬,隋卞就立刻甩开了她。
他非常抗拒和她有任何肌肤上的相触。
不过几秒的功夫,他的左手腕就因为用力而再度开始出血,许愿不忍细看,用眼睛求他:“我们去一趟医院好吗?”
隋卞还是那句话:“滚。”
许愿也还是那句话:“去完医院我就滚。”
两厢对视,气氛焦灼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似乎随时会来到临界点,然后爆发。
他看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昨晚的陌生、疏离,和一丝嘲笑,嘲笑她,也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