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被撞烂,导致他?的双腿卡在?座椅里,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砸烂窗让乌荑出去就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
指尖被迫撒开的那秒,是乌荑最后一次感受向亦乘在?这世上?留下的温度。
乌荑哭得茫然,大脑里此刻满是这段录像的记忆碎片,刺鼻的浓烟和灼热的热浪火光,如同走马观花,她拼死?才勉强抓住几片拼凑。
胃里一阵翻涌绞痛,乌荑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可跌跌撞撞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扶住,整个人失了力气般往来?人怀里跌去,接着就感觉自?己满是泪痕的脸被他?用手?轻轻擦去,动作十分轻柔。
“都是骗人的。”乌荑头埋在?荆向延颈窝处,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心脏被攥住,疼到无?以复加,脸色惨白到险些说不出话来?。
“判错了,一切都错了。”她小声哽咽着摇头,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世界里无?法?自?拔,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剩喃喃自?语。
荆向延没有开口,只是抚摸着她的后背,企图让她感到一点安慰。
他?也想过是不是不应该把这卷录像带给乌荑,可她总有知道的权利,与其让这件事成为?心魔,还不如以毒攻毒。
“现在?不会有错了。”荆向延平缓的嗓音落在?耳边,“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不用再害怕了。”
乌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呜咽着,抱着荆向延就像紧紧抓住落水前的最后一棵可以救命的稻草。
她眼睫颤了颤,在?荆向延怀里抬头的刹那,正好注意到了电视机里还没播放完的视频。
画面?左下角拍到了一个人影,只露了三分之?一的身体,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被监控录像捕捉到。
虽然紧握拳头,但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人腕上?的那颗黑痣十分明显。
“他?们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舅舅。”乌荑眼底的泪光还没散去,自?嘲一笑:“如果是我就好了。”
“不要这么?想,”荆向延捧着她的脸,认真道:“阿无?,你是舅舅留给世界的遗作,永远不是被丢弃的那个。”
这话仿佛在?乌荑心口敲开了一道小口,让她接受着善意的涌入,驱散了埋藏的阴霾。
她仰着头跟荆向延对视,瞳孔倒映着对方的面?庞,片刻后嘴角扯出了一抹极小的弧度,她鼻子酸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乌荑情绪低落,在?看?完录像带后就窝在?沙发的一角,整个人失魂落魄,不想抬头也不想说话。
荆向延也没去打扰她,就靠在?一旁默默陪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持着很好的分寸感。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乌荑没发现这段小插曲,等对方提着工具箱回来?时才抬头,她看?着荆向延将工具和画笔在?茶几上?摊开,想起了前两天自?己发烧时跟他?说的话。
于是问:“你要给我纹身?”
她的嗓音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和清冷,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其中哭后的沙哑。
荆向延点点头,朝她伸出手?:“留个念想。”
乌荑没拒绝,顺从地将留有疤痕的右手?递了过去,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衣袖拉高,露出那截受伤的手?臂,狰狞的疤痕在?上?面?蜿蜒曲折地攀爬着。
她手?指颤了下:“别看?,很丑。”
偏过视线,乌荑也不愿注视。
荆向延单手?食指和中指并着揉着她的手?腕,说:“怎么?自?己也觉得丑?”
乌荑抿唇:“这是事实?。”
他?笑:“觉得丑,当时怎么?还那么?勇敢地替朋友挡下?”
“这是两码事。”
“行,一码归一码。”荆向延没有选择争辩,他?从工具堆里找出画笔和纹身专用的颜料,蘸取后道:“很快就好了,会有点痒,先别动。”
这有点困难。
乌荑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怕痒过。
她的手?被荆向延抓着桎梏住,对方低头为?她描摹,凑得近,微微呼出的气息都会喷洒在?手?臂的肌肤上?,再加上?画笔扫过皮肤,二者相加都会让这里变得无?比敏感,痒意顺着向上?蔓延。
乌荑下意识想要抽动手?,却被荆向延反抓了回去,亲眼看?着对方几笔就在?自?己手?臂的疤痕处画了一只跟他?一样的鲸鱼,完美的覆盖住了伤疤。
“等下画歪,就更丑了。”
就这一句话让乌荑没敢再动,就算再觉得痒也只得克制着。
“你看?起来?很熟练。”她忍不住出声。
“你夸我手?艺好的话,或许我也会考虑开一家纹身店。”荆向延懒懒回答。
“要针扎吗?”
“差不多吧,得把颜料带进去。”
乌荑沉默几秒后,悄声说:“我没试过。”
荆向延画好图案把画笔放下,露出自?己小臂上?的纹身放到她面?前,弯了弯眼:“摸摸。”
又一次见到了他?纹的鲸鱼。
乌荑迟疑了下还是缓慢地探出手?,指尖在?快要触及鲸鱼尾巴时,猝不及防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外婆
收到外婆病危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外头依着天?气预报的报道又下了场大?雪,漫天?的雪花飘落,才清理完的路面很快就又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乌荑没敢停留,两人当机立断开车回嘉陵,下雪让本就长途的路更加寸步难行,也没休息,等?到次日?早上八点才匆匆赶到嘉陵市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