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疑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梁恒,说:“大人?”
梁恒顿时收回黏住的目光,轻咳一声,神色镇定:“嗯,那什么,今天有点热。”
宋婉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他们已经出鹤京城,城外林绿草青,零星地开着淡黄色的野花,挑柴卖菜的小经纪赶着脚程向鹤京走去,偶有吟诗的文人三三两两地牵马慢行路旁。
今日风轻云淡,万物生生。
而她和梁恒坐在马车里,要去的是一场尸体的谈话场。
过了不久,升吉撩起帘子,恭敬道:“世子,宋女医,就快到了。”
宋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梁恒,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梁恒问:“下去走?”
正合宋婉之意。
许是今日走得急,马凳没有带着,梁恒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站定在一侧,微昂着头,扬起裹着帕子的手伸给站在车上的宋婉。
刚从马车里出来的宋婉被明晃的日头照得睁不开眼,直到她慢慢适应,才见青野之上的梁恒向她伸出手,掌心裹着她昨夜留下的绣帕。
从燕州吹来的风不再干燥冷刺,它就如梁恒掌心的温度,给了漂泊游者一掌的栖息地。
这风可任凭野鹤展翅,也可领失意者归乡。
跟着梁恒,宋婉来到那曾经被大火灼烧的地方,如今已然又是绿草悠悠。
“你知道我最后回头在雪日看到这里的想法吗?”
“大人请说。”
“春日迟迟,魂归来兮。”
目及天野,宋婉低声接道:“公理苍苍,不弃来者。”
元宗五年的春日早已山花烂漫地过去了,那些女尸的白骨也草草葬在了无名坟地。
衣袖在风中烈烈作响,宋婉将远望的目光收回,落到自己纤纤白皙的手指上,心中忽觉沉闷。
她握紧手中的绣帕,说:“大人,妾也有一句话要问。”
许是今日嗓子着实不适,宋婉
开口的声音不如往日温和清润,带着几分嘶哑。
梁恒偏头看着宋婉,问:“什么?”
两人目光相对,宋婉不退寸步地看着梁恒乌黑的眼眸,冷声道:“大人既非诚意与妾联手,又何必演这么一出?”
听到宋婉的这句话,梁恒呼吸一乱,有些不自然地轻眨了一下眼睛,掩住一刹那的紧张,面容却十分镇定地反问:“…宋女医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