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几片未燃尽的纸钱,在空中盘旋。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灵堂门口。
扶修筠褪去了往日冰冷的甲胄,换上了一身便服。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注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头蹙起,眸中漾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又很快被他压下。
他缓步上前,从一旁的案几上取了三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中。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节哀。”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两个字,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白幼怡的动作微微一顿,指尖捏着的纸钱悬在半空,半晌才缓缓落下。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低声说道,“这白家庶女幼怡年纪尚轻,如何担得起家主之位?”
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另一人立刻附和道:“是啊,白家产业庞大,事务繁杂,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服众?更何况,家族中还有许多长辈在,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当家主吧?”
话音落下,灵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白幼怡依旧跪在灵前,背对着众人,仿若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质疑和嘲讽声更激烈了。
她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向众人。
素白的孝服衬得她身形单薄,却倔强地挺直着脊背。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的人,在她的注视下,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父亲生前已将家主印信交予我。从今日起,我白幼怡便是白家的家主。若有不服者,大可站出来。”
灵堂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压抑到了最低。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
站在角落的扶修筠微微勾起唇角,白老爷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白老爷子的离世,让原本定好的白幼怡与晏琛的婚事,不得不因此推迟。
宫门前,铜钉在光下泛着刺目的冷光,乌骓马焦躁地刨着蹄铁。
扶修筠五指紧攥着明黄圣旨,指尖微微用力。
“南疆瘴疠之地,叛军屡剿不净。”太监尖利的声音刺破耳膜,“扶将军,陛下有令,命你即刻南下,平定南疆之乱。”
他垂眸凝视圣旨上的御批,心中一片冷然。
南疆之乱,他早有耳闻。那里地势险峻,民风彪悍,叛乱者更是狡猾多端,朝廷多次派兵镇压,却始终未能彻底平息。如今,这烫手的山芋,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圣旨掷入怀中,转身大步离去。
副将捧着虎符疾步迎来,“八百玄甲精骑已至西郊大营,粮草车马三日后可抵江陵渡。”
扶修筠翻身上马,他沉声下令,“明日午时出发。”声音冷冽如刀。
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
日落西山,月盘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