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疼,脱裙子的时候,手臂一扬,酸疼得更厉害,换下拖鞋的双腿微微打颤发软,浑身上下像被来来回回碾了好几遍。
裴泠初眼底被空洞和迷茫占据,周身都被寒气包裹,连同她一起被封在灰暗的更衣室里。
她静静地站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挂着的黑色长裙开始换。
只是等她背着手拉拉链时,刚拉到一半,右肩胛骨下侧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神经一跳,手忽然松开,裙子立马就顺着身体曲线滑下去,堆在地上。
裴泠初背过身,通过镜子,扭头看着自己的后背。
在靠近脊柱,偏向右肩胛骨下侧那里,正有一滴血珠冒出来,圆滚滚的,越来越大。最后突破表面张力,沿着肌肤滑下来。
瓷白的肌肤中,一抹刺眼的红。
——
一辆黑车驶进裴家大院,停在车库里。
裴泠初直接从车库的内门进入宅邸,家里空无一人。
她面无表情地换好拖鞋,拖着酸软的身体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喝。
裴泠初斜身靠着岛台,下巴高昂着,手背上的肌腱高高鼓起,沾满潮湿,有些涩气。水珠从唇间溢出,沿着下颌滑到颈侧,随着喉骨滚动,水珠滑落地更欢,划过锁骨、胸骨,浸湿青湖色衣领。
空了的塑料瓶直接被甩进垃圾桶里,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发出不小的动静。
她抬起湿漉漉的掌心捂住眼睛,微凉的手心覆在滚烫的眼皮上。
她感受着轻微的颤动。
眼睫颤动,手臂颤动,掌心颤动,整个人似乎都被疲倦和烦躁的情绪淹没。
她沉重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逐渐失控的情绪,身体内仿佛有一团火,灼烧着她的神经,会令她无比难堪,令她遏制不住地厌恶。
她又不是机器,她也是人,怎么可能不会感觉到累,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都要打交道,每天都要说那么多话,说的都不是真心话,全都是假话,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单独待一会儿。
做模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吗,她喜欢吗,她喜欢什么?
好累,已经要累死了,腰疼得直不起来,双脚像是失去控制,断了,感受不到,踩在地上软绵绵的。
裴泠初的声音打颤,咽下喉咙:“没事的,冷静下来,别想这些……”
她又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冷气透过指尖传递到手臂上。
她沉寂在黑夜中,月光照不到她身上,她站在阴影中。
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有点想喝酒。
只是这个念头还未付诸行动,大门忽然传出声响,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