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时宴乖乖应了两声,“能在这儿伺候长公子,可以说是华胥真梦了。”
柳珏心思一动,“你在这里油嘴滑舌,也讨不了我什么好处。你刚才叠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游时宴诚恳道:“因为上面只有信笺,和你我四个字,随便叠的。”
……柳珏没说什么,“那你过来,随便把这个给我抄完。”
不是?!这么厚,得抄到下辈子吧?!
游时宴面色发白,“长公子,我怎么惹到你了?”
柳珏笑吟吟道:“没有,我只是在攻击你。”
游时宴不敢吭声,坐下来后,狠狠瞪了一眼柳珏的背影。
柳珏正脱冠准备歇息,他身材和柳辰溯也很像,只是看起来更清瘦高挑一些,正削弱了几分攻击性,反倒很养眼了。
游时宴多看了两眼,正在根据身上肌肉计算两人打起来自己能赢的可能性,柳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凑近道:“抄到哪里了?”
游时宴撇了撇嘴,“长公子,这有点太多了,我一夜也抄不完。”
柳珏安抚道:“能抄多少抄多少,也不急着用,你就当抄着玩,抄累了趴着睡会儿就好。”
那可太棒了,可凭什么你睡床?不急着要我还抄什么?游时宴当机立断,等到柳珏躺下,马上趴在桌子上睡了,桌上抄的字,零零散散也不到十个。
明月从清透的云间飘出,将隐蔽而朦胧的清辉洒在地上。而夜色静而寂寥,檐前一滴露珠,惊在窗前。
滴落,惊梦。
柳珏自噩梦中惊醒,嗫嚅的汗液湿透在枕间。他斜靠在床榻,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梦中少年郎反反复复,隐隐脱出总是同一张脸。
是独眼的游时宴,断刃长生,抽剑落血,亲自养自己长大……然后死在王座之上。
他扶额站起,借着火光往前走去,窗前长帷颤动,朱红色摇曳在桌前人的身侧。
满眼熟悉的白发,果然是梦中之人。只是这次扬剑,未指九州,也未向四域,而是在卧榻,清浅而悠长地伴着他。
柳珏撩起额间湿发,垂下去望他。
檐前露珠还在滴落,簌簌内合着心脏的拍声。柳珏的视线很平稳,平稳到极致,像是凝视着心间的明月般,郑重而温柔。
“偏心他,没有好后果吧?”他喃喃笑道,“虽然是梦,不过总该当回事的。”
他靠得很近,发间汗液滴在游时宴颈侧,惹得游时宴动了下睫毛。
服了,什么玩意还漏水呢?游时宴茫然地睁开眼,迎面看见柳珏,飞快扬起一个笑容,“长公子啊,我写不动啦,休息一会儿。”
柳珏回过神,捏了捏他的后颈,冰凉的指尖惹人战栗,意味不明道:“乖,给你收拾好了,去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