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叫你名,”秦景曜没法说,他的手指扣在屏幕上,纤长的手指仿佛戳在了那小女孩的圆脸上,“这是你啊?”
“还是这个是你?”
他的手指往上移,指骨略突起,像是苍白雪茫的山脊。
“我妈怀我的时候晚上失眠,然后我爸就陪着她坐在门口,这两人就数天上的星星。”慕晚把叠在一起的手帕搅乱,“后来就取了个‘晚’字。”
她道来陈年往事,哭过的声带着糯糯鼻音。
“别个人叫谐音,不生气吗?”
“不生气,”慕晚把帕子叠起来,忽视手上包扎的纱布和痛苦,一本正经,“我妈说这个谐音多可爱啊,家里橱柜所有的碗里,圆钝钝的木碗最可爱。”
她生活的这么些年,很多很多人都叫过。
秦景曜的手挡了挡唇,没挡住开怀的笑,“是可爱。”
“头像是我妈找的,小女孩是我,头上顶着的木碗也是我,”慕晚才想着回答秦景曜的问题,可讲到这儿,底气不足,弱弱道:“她说我是木头碗化形成的小妖怪。”
有种讲睡前童话故事的既视感,秦景曜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逗小孩玩儿。
怎么办,所有人里,最可爱的是慕晚。
他笑得胸腔震动,清澈的茶汤掀起来一团涟漪,金黄发亮的君山银针上浮下沉。
慕晚低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在笑,她也要问问他,“那你的名字呢?”
茶水归于平静,秦景曜微微地失神,眸子凝出实质般的星芒,底色是陌生的疏离,“正好跟你相反,我祖父是位老学究,在他酷爱读的几本书里翻出来的两个字。”
光彩照耀。
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
光彩吗?倒不一定。
秦景曜见慕晚是休息好了,问这问那的,叽里咕噜地聊了一大堆,“走了,送你回学校。”
已经够麻烦人了,慕晚不想再麻烦秦景曜送她回去。
“我能自己回去。”
秦景曜都没回头,“我顺路。”
慕晚不知他顺得哪里的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麻烦四哥了。”
“在医院还拿我当恩人呢,现在好了就要恩将仇报是吧?”秦景曜大步流星,停下来盯着女孩,“我的车都嫌弃,你标准怪高啊,慕晚。”
慕晚的手指搓了一下,手背的医用胶带粘滞,她忙撇清,“没有。”
司机下来开车门,秦景曜迈腿上车,无言地往深色车窗外一眺。
司机领命,给慕小姐开车门,慕晚就这么跟秦景曜坐在了同一排。
转了医药费过去,秦景曜迟迟不肯收,他忙着打电话,唇里衔着一根烟,烟雾顺着窗缝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