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事态过分失控,凝冬言辞间放肆到把恩情都搬出来了,直吓得东阁伺候孟雪卿的丫鬟婆子们个个战栗。
辛嬷嬷火急火燎地赶回现场时,陡然撞见这么乱糟糟的一幕,也是惊恐万状,险些没打翻手中碗盏。
也是看到辛嬷嬷返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方托盘。
江揽州这才淡声发话,“水清水碧,花源花香。”
“去扶王妃回榻上坐着,伺候安神汤。”
话落时,抬起戴有墨玉扳指的那只手,男人指节明晰,骨骼修长,对着夜色虚空打了个极轻的手势。
与之伴随的,四下忽然窸窸窣窣。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队森然黑压压的玄甲暗影,踩着几乎没有半点声音的步子,鬼魅一般现身出来。
“凝冬,杖杀。”
男人语气极淡,声线一如既往地漠然无波。
却令所有人霎时间肝胆一颤。
这下轮到孟雪卿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将薛窈夭掀开,而后连滚带爬地冲去江揽州脚下。
可惜才刚靠近就被暗影阻隔,没让她拽到男人的衣袍下摆,“殿下,殿下不要,求您不要,不要杀凝冬”
“是雪卿不好,都是雪卿不好!”
再也顾不得仪态体面,孟雪卿顶着一张被巴掌扇得红肿的脸,以及被按在地上时沾染的满身灰土,眼泪扑簌簌掉:“雪卿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殿下,求您绕过凝冬,您饶过凝冬吧!不过一只猫而已,它只是失踪了,只是失踪了而已……殿下难道都不要问问前因后果,就这般直接给人定罪了吗?”
明明此番东阁出事,她才是“受害者”。
正常情况下,殿下难道不是该关心她手腕伤势,以及那些药花药草?又或先问问事情经过再做定夺?
孟雪卿显然没料到,那个从前向来待她与旁人不同的江揽州,此番竟然会二话不说,直接下命杖杀凝冬。
退一万步,就算凝冬真给那猫摔死了。
一只猫而已,怎可拿人命去抵?!
拧眉,指节从眉心划下。
薛窈夭能想通的前因后果,江揽州又如何能拼凑不出。
微微躬身,前倾,男人手肘搭在膝盖上。
手背青筋虬扎蜿蜒,如山川脉络内蓄力量,墨玉扳指在冷月下折射出着粼粼冷光。
“机会只有一次,孟雪卿。”
在凝冬被暗影捂嘴并带走的挣扎拖行声中,江揽州声线平直,语气无波:“交代始末,本王只听真话。”
“否则待暗影寻到蛛丝马迹。”
“东阁与你,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