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再看薛窈夭身上服饰。
林泽栖即便不去多想,也不免觉出一丝异样。
太子殿下素来光风霁月,肃雍持重,与三位皇弟也素来和睦。薛家出事后,按理说要照拂宁钊郡主,太子最该找上的是北境王才对,何况流放之地本在北境。
可最初时候,太子却似从未考虑过那条路子。
而是在幽州传不回消息,再派去的亲卫也石沉大海,他才暗中密函加急,转而要林泽栖亲自确认,字里行间更似已经笃定,宁钊郡主一定在央都王城。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隐隐的,林泽栖觉出了背后意味,似乎从一开始,太子就并不想郡主和北境王产生交集。
且林泽栖并不知道,在他收到密函后没多久,北境王也收到了照拂“嫂子”的密函。
“那消失的十二亲卫,原是要接应郡主南下榕城,榕城乃郡主母亲的故乡,对吗?”
“殿下的人已在那边安顿好一切。”
“只可惜……”
显然这背后有双更大的遮天之手,将一切扰乱,屏蔽。
事到如今,林泽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尤其如今的东宫,势不如前,太子既想给薛家沉冤,又要应付各方势力落井下石,还被圣人盯得极紧,可谓四面楚歌。
“郡主可否要书信一封,告知殿下您如今处境,又或说些什么,以安殿下牵挂之心?”
这话不难理解。
林泽栖身为傅廷渊暗线,此番又在婚宴上见到她本人,他完全可以私底下联络东宫。但因并不清楚她身上的“王妃制服”是自愿穿上的还是被迫,林泽栖在委婉地征求她意见,并给了她选择机会。
一时之间,薛窈夭却是心乱如麻。
如果傅廷渊的人曾来到过北境,且不止一波,却为何连她的面都没能见着,她自己更从未得到过任何消息。
诸多心绪在脑海中闪转而过。
猜到了某种可能,少女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北境是谁的地盘,显而易见。
又是什么人强大到能够只手遮天,连东宫太子的亲卫都渗透不过来。
下意识望了眼四周,视线里除去远处亭中抱臂观望的穆言、偶尔经过的醉醺醺的宾客、以及在章府后院值夜的丫鬟小厮,大都离得较远。
即便如此,薛窈夭还是下意识将林泽栖拉到更偏僻的藤花架下。
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这年的薛窈夭突然落水,有两个人都在同时救她,其中一人救她是为报复,且因占地优势而将另一人推开、压挡。
她看不到另一人的身影,又因再不抓住点什么就会溺死,便不得不先抓住眼前人,且是自愿去抓。
偏偏上岸之后,另一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这时候的是非对错,恩怨黑白……该要如何去申辩。怪那个强势霸道的人?可他实实在在救了她,即便动机和初心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