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拉着拽了回去,江揽州瞌目闭眼,似只想单纯与她躺一会儿。她却又一次瞥见他肩头血色,忍不住再次提醒:“那现在可以去处理伤口了吗?”
复又睁开眼睛,对上她视线,江揽州似有些意外。
不想去解读他那眼神带给她的奇怪感觉,薛窈夭也懒得再征求他意见,自顾摩挲着下榻:“我去找辛嬷嬷让李医师拿纱……”
话未完。
她起身时一个腿软,复又跌了回去。
“……”
像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她捂着脑袋趴他胸膛上时,江揽州面上没笑,但那隐隐翘起的一边唇角,和下意识挑起的眉梢,薛窈夭登时一恼,本能伸手去捂他眼睛。
江揽州却“嗯”了一声,“别闹。”
一个翻身将她压下,他呼吸很重,出口话却是:“躺着休息,等我回来”。
留下这么一句,他起身离开。去了樾庭后院的露天浴池,将自己整个沉入凉水之中。
这完全在薛窈夭的意料之外。
事后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江揽州似是体谅她在桃之夭夭那晚初夜……怕她还疼,受不住,所以只用唇舌满足了她,他自己却生生忍下了?
躲在另一侧的楹窗后偷偷看他,很安静地看着,彼时露天浴池旁的竹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池中水是常年流动的不腐止水,据辛嬷嬷曾经所说,水源乃附近山泉引流,故而常年干净澄澈且冰冰凉凉。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薛窈夭看了许久。
久到江揽州从水中起身,月光洒落他肩头,他靠在池边的石案旁出神,一身雪色中衣全然湿透,身影说不出的凛凛孤湛。
他在想什么呢?
冷吗?
她也不自觉跟着失神期间,江揽州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偏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薛窈夭陡然一惊,当即便在楹窗前蹲下身去……
可恶。
为什么竟是下意识想躲。
江揽州,该不会已经发现她在偷看他了吧……
偷看人沐浴,好羞耻的说,像个被抓包的小偷似的,少女半蹲着身子移了两步,而后撑起发软的双腿,重新躺回墨榻上发起了呆。
她想不通。
即便是要反向“征服”或“攻心”于她,江揽州也不至于……那么豁得出去吧。
人的身体和心,是可以完全被切割和分开的吗?
按道理也按本性,薛窈夭骨子里其实讨厌江揽州这样的存在……幼时见过她趾高气扬,少时见过她众星捧月,却突然越过她翻身上位,又在她最落魄狼狈时给予“施舍”。
面对这样一个人,落差感会粉碎所有。
偏偏江揽州的吻,那么烫,烙在她最隐秘之处。
让她不由想起年少时,
自己的初吻失去得极为荒唐……
。
“戏曲喜欢吗。”
见她依旧神思不属,江揽州这般问了一句。
回过神来,薛窈夭依旧有点羞于与他对视,“喜……欢的。”事实她连戏子们的唱词都听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