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水温,薛窈夭控制得很好。
很烫,但又不至于将人烫伤的程度。
“抱、抱、抱歉殿下!”
少女语气紧张,第一时间胡乱将茶盏捡起来丢开,又伸手用袖口去帮他擦拭衣袍上漫延的水渍,“我不是故意的,这、这太突然了”
“有烫伤到哪里吗?疼吗?痛吗?”
“都怪我,殿下,是我太不小心了,怪我第一次给人奉茶没有经验,我真该死”
“是啊,你真该死。”
轻飘飘捉住她胡乱扒拉的那只手,锢在掌心,江揽州嗤笑一声,语气隐携了三分讥诮,“这下爽了?”
“什么?”
少女仰头,眼神清澈无辜。
视线掠过她粉嫩指尖,看到那里冒起的小小水泡,江揽州抖了下身上衣袍,“薛窈夭,你没耐心。”
“”
睫羽轻颤了几下,她继续神色愧疚地软声道:“真不是故意的,殿下,怪我太不小心了。”
“实在对不起。”
“您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吧?”
看戏的五人:“”
江揽州:“你错了,本王非但计较,还睚眦必报。”
顿了顿。
松开掌心柔软,江揽州以折扇挑起她下颌。
注视她的眼睛,他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先是吩咐萧夙玄伦,让他们叫停演武场上不知已换了第几波的玄甲卫士。
而后眯眼,对她说:“将功补过,来我书房。”
离开演武场,前往樾庭书房的路上。薛窈夭被水清求碧、以及阿寅三人簇拥着关切,“殿下平日不是这样的薛姑娘,你别难过,也别往心里去。”
“是啊,殿下今日可能心情不好吧。”
“薛姑娘手上烫伤严重吗?”
“都起泡了,很疼吧。”
“奴婢们待会儿就去请李医师给您处理一下”
结伴走在一起,几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丫鬟们待薛窈夭如此友好热情,原因无他——心思跟辛嬷嬷差不多,都认为她很“特殊”。
譬如一来就强吻了他们殿下,却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甚至被殿下安置在樾庭内院,这太稀奇了。
“没事,没关系”
“知道你们殿下不是故意的,一点小事啦。”
“况且我脾气很好,人也很和善的,不会往心里去。”
面上温软无害,嘴上回应着丫鬟们,薛窈夭却满脑子都是江揽州学人翩翩公子玩扇子,自以为拿折扇挑她下颌很风流吗?呸。
转念一想,今后这样的日子怕是还很长,这就受不了,还跟人做什么“交易”?
所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想想薛家人如今处境,想想祖母嫂子和侄儿女们,都不需要任何人警告,薛窈夭便自己把自己给说服老实了。
别说煮茶烫手,便是将茶泼她一脸也不是不能忍受。
原来人在逆境之下当真会有无限潜能。
。
暮色渐渐西沉,夕阳宛如一只光芒四射的大金橘子,将整个央都的巍峨城楼染成一片绚烂明红。
所谓将功补过。
薛窈夭抵达樾庭书房才懂了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