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打算奉命办事,绝不多管闲事。
可一路下来,眼看薛家老幼受苦受难,性命攸关时,他们在保薛窈夭的同时也顺带对她在意的亲人搭了把手。
可能正因这些举动被对方觉出端倪,才有此刻的“以死相逼”?不待穆言想清楚,灯影绰绰的客栈廊道。
忽然扑通一声——
少女手中珠钗落地,双膝也跟着落地。
生平第一次,薛窈夭对着除长辈和天家之外的人行跪礼,她没有过多疑问或自我解析,只是直奔主题:“形势所迫,还望二位原谅我举止唐突”
少女仰头,眼泪大滴落下。
穆言扶她她也不起身。
“事已至此,你们也看到了,有人想对我薛家赶尽杀绝,作为罪臣之后,普天之下已非我容身之所,我保不住自己,保不住家人,背后也已经没有任何依靠”
猜到二人也是奉命办事,甚至猜到他们要保的可能和曹顺一样,仅仅是她一个人。
江揽州为何要派人保她?
眼下显然不是去想那些的时候。
薛窈夭只道:“求你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我去见江揽州?”
情况比原本料想的还要糟糕。
曾经薛老国公在抵抗西戎时立下汗马功劳,从而被圣人仰赖器重,荣及后辈三代,连小窈夭都被封了郡主。
然而一朝门庭倾覆,少不得被仇家盯上、又或被敌对势力逮着机会斩草除根。
穆川和穆言对视一眼。
对于其他薛家人他们帮了是违背命令。
但见死不救,尤其是那几个薛家幼童,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事已至此,倒不如将交涉权丢给抓住机会的“花孔雀”本人,让她自己去跟大将军周旋好了?
打定主意后。
穆川携十余名“商旅”继续留在客栈,以应对后续不确定变故,答应薛窈夭尽最大努力护卫薛家老幼。
穆言则褪下红衣,披上战袍。
亲自携薛窈夭和十二精骑跨马横疆,一路北上。
。
三千里流放之路,至桫州已过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拖家带口,不走指定的流放路线,其实已不算太远了。
奔腾的骏马穿越官道、戈壁、草原、森林、关隘、州府城镇。地平线上的风景是很美的,薛窈夭却没心思欣赏半分。
除夜里休息,其他时间马不停蹄。
五日很快过去。
越过黑水之畔,一个霞光绚烂的晴日傍晚,薛窈夭终于抵达北境王城——央都。
许是正值盛夏。
这里没有想象中“北境苦寒、哀草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