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朱雀大街,芙蓉馆的残垣爬满枯藤。
巡城卫的靴底碾过碎瓷片,叮当声惊起乌鸦。
"天火?呵!"西市绸缎庄的老板娘啐了口瓜子皮,指尖蔻丹点在对面江山馆上,"那夜我起夜倒香灰,分明瞧见暗卫扛着油桶往二楼泼!"她压低嗓音,瞧着芙蓉馆的方向,"你摸摸这豁口——分明是刀劈的痕!"
翠云楼的说书人将醒木拍得震天响:"列位看官,那谢御史查案触怒河伯,天降神火烧了腌臜地"
戌时的紫宸殿烛影幢幢,晟帝指尖的含霜断剑穗垂在九龙榻边,映得他面色青白。
韩蛰跪在金砖上。
"爱卿那夜所见流星,"晟帝忽然扯断穗绳,"可还带着火尾?"
韩蛰默了默,道:"臣愚钝,只见火光冲天,似有凤鸣九霄——想来是陛下德被苍天,故降祥瑞焚尽奸邪。"
晟帝的护甲刮过玉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朕怎么听闻"他忽然冷笑,“你当时可是动了武的。”
"此乃逆党构陷。"韩蛰斩钉截铁。
风来了,他想。
秋风吹过东市牌楼,韩蛰的轿帘忽然被劲风掀起。暗卫的链锤卡在轿门,缠着张字条:"韩大人可知,芙蓉馆有具焦尸,穿着红衣?"
"本官倒听说"韩蛰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药茶,袖中滑落半截断指——裹着崔明庭常用的靛蓝布条,"你们死去的统领剿匪,不幸伤了右手。"
轿外呼吸声陡然粗重。韩蛰忽地掀帘,笑道:"劳烦转告陛下,臣查得谢桥余党藏身浔阳——明日早朝,自当请旨严查。"
拐过御街,韩蛰忽命停轿。转入韩府,他进了书房,蘸朱砂勾画浔阳方位,笔锋突转批下"查"一字,明日这道奏本,便是他送给晟帝的催命符。
晟帝大喜过望,虽派了人手跟踪他,但至少还能说明韩蛰可以出手了。
而就在早朝后,韩蛰收到了陈棠的急信。
陈棠的血书裹着硝石粉:"韩秃鹫,微雨咳血带黑,你何曾念着穆月的好?连药都吝啬。"
韩蛰看罢,淡笑不语,将信纸焚于烛上,灰烬落进药碗。
"告诉陈老板,"他碾碎解药丸,任粉末飘进砚台,"本官只医大雍的心疾,不治谢家的痴儿。"
“给陈老板回信。”喊着将药粉塞进信封说,"就说,保微雨三日。"
属下领命而去:“是。”
--------------------
凤栖
=
浔阳茅屋,月光漏进来,像把银刀子割在陈棠脸上。
她感觉后背的旧箭伤突突直跳。微雨缩在她怀里发抖,孩子的额头烫得像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