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道场,甚至有些小得可怜。
但他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秦景淮怔在原地。
在身旁畅谈的弟子像蜜蜂闻到花香,立马止住话头,纷纷起身,朝中心的二人围了过去。
“柳大小姐真是转了性子,食盒锦盒轮番送了个遍啊。”
“前些日子追那宋剑修追得紧,今儿个怎么又换了个目标?”
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好些人,他们的声音故意拔高,像是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
柳梢梢望着树荫下的少年,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憋红了脸,忍不住怒斥道:“你们休要胡说!”
弟子却止不住八卦的话头,人群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
见少年无动于衷,柳梢梢离他近了些,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找宋师弟,是为了练习剑法,而我找你是为了——”
“别说了!”
少年从荫处缓缓走出。
日光下,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他抿着唇,双眸墨黑,眼里愠色正浓,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她在路上碰见过少年几次,不是低头轻笑,就是十分平常地与朋友交谈她从未见他盛怒的模样。
柳梢梢一时怔愣。
那人不敢过于嚣张,只是不阴不阳地嘲讽几句,半搂着朋友的肩膀,混不吝地对少年道:“秦道友不会真愿意当这冤大头吧?”
他贱兮兮地凑了过去,瞧见锦盒的东西,怪声怪气道:“这么旧,也不知是不是宋剑友不要的东西,就丢到你这儿来了。”
“你、你胡说!”
柳梢梢是从仓房里翻出来的,语气难免心虚。但要是说这瓷娃娃是别人送剩下来的,她可不认!
另一边,同秦景淮交好的几个弟子也循着声源过来了,领头的那名少年还不明所以,茫然问:“景淮,你在这儿做些什么?”
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言不发,脸色青白。
那样的传闻,他自是听说过的。
说柳大小姐摔下山崖,一夜转性,自降身份,整日眼巴巴给那剑门那小子送糕点。
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不少弟子围了过来。
柳梢梢气愤地瞪了眼那弟子,怒火中烧,“咱们别管他。”
她作势想把锦盒往少年的手边送,可少年却迟迟不接。
心中隐隐生出强烈的不安。
柳梢梢这才迟钝抬头。
少年似乎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副神情该不会真相信了吧?
柳梢梢忽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少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枚眼熟至极的锦盒,突然笑了。
少女还在焦头烂额地解释着,撇清她和宋凌玉的关系。
他自然信她。
天下第一派的掌门之女,怎会自降身份,同一个无名小辈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