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昙花暗香相伴,倒也算是芳冢。
——那是他一生都不曾触及过的皎洁。
永兴三年秋,百姓不堪少帝暴|政,世间皆反,天下云集响应。暴君宋怀砚自饮毒酒,亡于冷宫。
“恣睢之君,天下恨也”,是史书工笔间,对他寂寥一生的总结。
残阳如血,旎光弥漫。
傍晚风寒,一阵疾风裹挟着落叶,猝然间急涌而来,吹醒了冷宫中昏睡的少年。
宋怀砚鸦羽扑簌几瞬,徐徐睁开狭长凤眸,看向面前之景时,心中疑惑丛生。
——他此刻身前没有什么坟冢,更没有什么纯澈无暇的昙花。
他向周遭望去,只见冷宫一如既往的萧条,茅椽蓬牖简陋无比,几位弃妃孤坐在不远处,自言自语着什么。
与多年前的某个场景恍然间重叠。
他这是……回到了从前吗?
宋怀砚孤自起身,迈步走至冷宫外。他望向天,只见万里长空晴霁,他却丝毫没有重活一遭的愉悦。
只有无尽的孤寂与冷意。
正垂眸思忖着什么,忽而,不远处窸窣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循声望去,只见宁祈一身柔嫩的藕粉,还是少女的模样,正只身朝这边走来。
——与前世初见别无二致。
他这才肯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望着那个曾带给他无数苦难的身影,前世的场景一一浮现在他面前。
这个跋扈的长宁郡主,毫无顾虑地踢过他,鞭打过他,给了他无止境的羞辱,鲜血与仇恨。
此刻……她竟孤身一人前来。若是趁机悄悄除去她……
他微不可察地攥住衣袖间的蛇柄匕首,唇角散淡一勾。
任由心中邪意蔓延。
少年
“郡主,您醒醒啊郡主!”
“郡主……您可别吓我啊……”
周遭渐而传来一阵嘈杂声,拢回了宁祈消散的意识。
宁祈轻轻“啧”了一声,徐徐然睁开双眸。
她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和大学同学在马路上悠闲惬意地骑着自行车,一个急转弯撞在了一辆轿车上,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按理说……她现在应当在医院?
可是这时,身侧的声音又蓦然拔高,语气激动,还沾带了一丝哭腔:
“殿下,您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殿下?
宁祈彻底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陈设,心下喃喃道:不对劲,这不大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