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不喜欢穿高跟鞋的习惯,就是那年的迪士尼之行留下的。
爸爸不会在她每一次脚疼的时候赶过来。
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放到行李箱里了吗?
巫雨清坐电梯去五楼,顾不上观赏新的卧室和衣帽间,在衣橱旁找到行李箱,手一拎就知道不用打开了。
很轻,是空的。
她环顾自己所在的空间,奢华的大房间,整面墙的鞋子、包包、手表、宝石,比这些配饰更多的是衣服。
大衣、裙子、衬衫、裤装、内衣、羽绒服、比基尼。
女人所有的世俗梦想都浓缩在这间房子里。
这里是商品拜物教的圣殿。
如果金钱物质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何必喜爱迪士尼里的公主,每个豪宅里的女主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公主。
公主这个词就很有深意,生而高贵,人上人,与之对立的词是平民。
从小就听这样的故事睡觉:作为女孩要漂亮,见到王子要展现善良和歌喉,嫁给他之前会受点罪,但这是值得的,想住城堡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
巫雨清不知道自己的证件现在在哪里?她没有把行李箱放回原位,坐在衣帽间的沙发凳上。
她的位置,正对的是包包架,各色各款的包映入眼帘。
奢侈品的溢价之夸张,但它们之所以叫奢侈品,就在于这荒诞的溢价。
巫雨清的第一个包是妈妈送的。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妈妈把爱马仕的康康包放到她眼前,说女儿的第一个包由妈妈来送。
“男朋友要找喜欢的,而不是送你包的。”妈妈说,“家里不差钱,你不会没房子住没饭吃,安全和温饱都解决了,对自我价值的追求才会带来稳定持久的快乐,新包的快乐顶多维持一周。”
“你长大了,要是喜欢奢侈品,自己挣钱买,不要伸手朝别人要。”
“任何东西都不要朝别人要,自己挣。”
妈妈语重心长,但巫雨清背着新包对着穿衣镜照来照去。
“老公的钱也不要哦?”巫雨清接话。
她从小就知道爸爸的工资卡在妈妈那里,现在继父的钱……绝对也在妈妈那里。
巫惠敏一巴掌拍在巫雨清的屁股上。
“老公是老公,别人是别人。你和我抖什么机灵?哪种男人是别人,哪种男人能当老公,你搞清楚再过来和我犟嘴!”
“对我好的就是老公咯。”18岁的巫雨清说着网上抄来的标准答案。
巫惠敏冷笑:“什么是好,怎么个对你好的方式?”
巫雨清卡壳了,她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