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在努力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活计上,嗓音不咸不淡,带着疲惫的喟叹。
短短三个字却引起琉璃内心的掀然大波。
“逃了?”
不是构陷,不是误解,不是愤然离去,而是变相承认的“逃”。
“可是,这说不通啊!”
琉璃不由提高音量,直到看到安泽林的正脸,她才发现他此刻的脸色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他大概以为她是拒绝了。
琉璃本还想找补些什么,安泽林却抿了抿嘴,抑着嗓子将昨日所闻所见悉数道来。
原来昨日他随刘管家到了潘府,本想一探潘杨氏的真容。
谁成想向来以谦逊有礼著称的潘家大少爷潘明贺,直接持剑守在房门口,谁来也不让见。
反正就是不承认自己的夫人是妖,还扬言谁要是不留神动了他夫人的胎气,定让他不得好死,态度十分强硬。
可薄薄一扇木门却丝毫拦不住已是结丹成熟期的安泽林,他稍稍一探灵,便察觉这整个潘府都有若隐若现的妖气浮现,房内更甚。
见状,他干脆就地念了一段清心诀,不久房内的潘杨氏便发出一道惊叫,待潘明贺进房查看时,她已破窗而逃。
妖魔最畏清心诀,所以基本可以认定——她就是妖。
“可她如此这般图什么呀?没有道理啊。”
琉璃忍不住诘问,那日街边与她偶遇的场景仿若还在历历在目,这么美、又这般善的女人怎么会是妖呢?
她不愿相信。
安泽林微微抬眸,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忧伤,可即便如此,他面如血色的脸仍是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笑。
“琉璃姑娘,这世间法器千万,修得一身漂亮的皮囊不是难事;没有害人兴许是别有所求;寻常人也诊不出妖脉。”
言简意赅地将所有疑点解释清楚。
接着,他顿了顿,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情愫,看得她愈发愧疚。
“姑娘,妖擅藏皮、人擅藏心,万千俗事,不必留心。”
琉璃霎时语塞。
她知道他既在说潘杨氏,也在说她。
她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转身背对的身影打断。
“不必解释,我已知晓姑娘的决定,望姑娘今后还是离我远些,切莫污了姑娘的清名。”
安泽林立于一片堆雪的墙头,污渍素衣裹身,颈后有丝缕青丝垂落,衬得他高大结实的背影无比萧瑟。
她的本意原是不想伤他,可看样子,却是伤得更深了。
就在两人仍在僵持之际,安泽林的传音符却亮了起来,应是十分紧急,他没来得及避人便接了。
一道焦灼的男声传来。
“安师兄,我们被狐妖困在了西山了,如何都找不到出路,还请速速赶来。”
安泽林神情一震,立马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