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替母后长姐赎罪,就不?相送了,希望还能再见?。”
梁嗣音握紧玉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颤着声线说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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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梁嗣音沐过药浴后?,才觉得身上凉意慢慢有所缓解,她半倚在?美人?榻上,盖着软毯,回想最近发生的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漏掉了什么细节,北幽来?访绝不?止和亲这么简单,还是该小心为上……
想到这儿,门外一阵脚步声打断思绪,红杏隔着纱帐恭敬行礼:“回殿下,您吩咐的事,奴婢已证实过,姜漱姑娘确实为药引不?假。”
梁嗣音松了口气:“那便好?,本宫最近身子不?爽快,你来?瞧瞧出了什么毛病。”
“是。”
红杏小心翼翼把脉后?又放开,眼底的愁绪转瞬即逝,神色很快恢复如初,道:“殿下身子一切安好?,待奴婢再研究份药方,寒凉之症必会有所缓解。”
再过几日,等皇帝的那份完整的药方起了效果,再结合裴璟将军交给自己?的那份,自家主子最近的不?适应该会有头绪。
所以现下还不?能够轻易下定论?。
“辛苦你了。”梁嗣音收回手,从发丝间拔出一支玉簪,递出,“陛下那边有劳你照看,这簪子很衬你,赏你了。”
“这……奴婢万万不?敢要。”红杏将头垂得更低些,“照顾殿下是应当的分?内之事,陛下那边有太医照料,奴婢没费多少?心力,要收殿下如此?贵重簪子,实在?不?妥。”
“收下吧。”梁嗣音伸出手将玉簪插入红杏发间,“和亲路上,你不?必跟着,这也许是本宫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主仆一场应该的。”
“奴婢自殿下回宫后?就一直跟着。”红杏扑通一声,行了一个大礼,“殿下待奴婢好?,奴婢心里清楚,又怎会让您独自一人?前往北幽和亲,请恕罪,此?事红杏绝不?会应允。”
说罢,红杏又接二连三磕了几个头,来?表达决心。
梁嗣音看着眼前人?的举动,不?由恍惚,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在?将军府的时候,蒲欢也是这样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跟自己?共患难,同进退。
可惜,到头来?,自己?没有留下蒲欢,到头来?甚至留不?住一条性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怀里吐血痛苦而亡,却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梁嗣音之前也有动过想把绿桃红杏带在?自己?身边,一起去北幽的心思,但是又害怕她护不?住两人?。
毕竟,去北幽和亲本就有太多不?确定和未知,不?能在?白白牺牲那么多无关紧要之人?了。
况且此?次和亲,她就没想着能够活下来?,与北幽新帝李席玉,约法三章其中有两章都是死路。
转眼就到了北幽使?臣回国?的日子,而李席玉见?梁易萧身体有所好?转也销声匿迹。
怀玉长公主的嫁衣早已缝制完成,摆在?寝殿中心,大红颜色的上好?衣料和金丝作配格外耀眼夺目,上面绣着的凤凰纹路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瞬就要破空而出,盘旋长鸣。
宫殿里的装饰也是说不?出的喜庆,宫人?来?来?往往,搬着一箱又一箱金银首饰,琳琅满目。
出嫁原是该开心的日子,可到了梁嗣音这儿却全然?提不?起兴趣,她呆愣坐在?铜镜前,像个被人?支配的皮影戏中的皮影娃娃,面部表情由着旁人?上妆,盘发……
伺候的宫女提醒道:“殿下时辰已到,该更衣了,”
梁嗣音起身,垂眸打量了嫁衣片刻,便错开了目光。
她突然?觉得今日的大红喜色格外刺眼,好?像流淌的血慢慢晕染开来?才有了这颜色。
嫁衣的穿法繁琐又复杂,即便有好?几个宫人?同时来?穿,也废不?少?时间,更别说头顶沉重的凤冠有多难佩戴了。
好?在?有绿桃在?身后?轻轻举着凤冠,承担了一部分?重量,才不?至于让脖颈过分?酸痛。
一切妥当正要离开时,红杏注意到桌上的玉佩,是不?曾见?过的,于是询问:“主子,玉佩要拿吗?”
“拿来?吧。”说着,梁嗣音伸手接过前几日梁永安塞进自己?手里的玉佩,随手放入嫁衣内侧,然?后?由绿桃红杏一左一右扶着慢步走出宫殿。
许是快到冬,日头高照也不?觉得有些许暖意。
她踏着高高的石阶往下,被阳光晃过,眯了眼,最终一步步往被红墙遮挡的宫门阴影处走去。
拜别仪式没有太过隆重,梁易萧坐在?高位,朝廷百官跟随两侧,注视着那抹独属于皇宫的红色身影。
梁嗣音将扇子举起放在?额前,与花钿齐平,她眸低着行过大礼,淡淡的,瞧不?出情绪。
待礼成,梁易萧拢起袖袍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梁嗣音面前,道:“长姐,路途遥远,一切保重。”
“多谢陛下关怀。”梁嗣音抿唇,“陛下也要注意身子,多修养。”
“我知道,长姐也是,一定要活着。”梁易萧明知无法阻拦,也想过无数办法来?阻止这场和亲,可到最后?还是于事无补。
“是,臣告退。”梁嗣音应下,退后?几步,又望见?不?远处站在?百官中的谢淮之,彼此?也只是微微颔首来?作最后?的告辞。
没有犹豫的转身,抬眸她看见?了站在?马车旁侧等候已久的人?——
不?同于往日的玄衣外袍,男人?换了身银色战甲,吹来?的风将他鬓角的发扬起,剐蹭到侧脸一条隐隐若现的疤痕上,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