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裴璟不懂。
后来偶然?间才?懂得她明里暗里的意思,便是想在与他多待会儿罢了,哪怕是在远处看着也好。
她是个聪慧的,却也是个傻的。
学东西很快,唯独甘愿屈身做了外室不求名分,如果换了别处早就闯出一片天地,又何必拘泥于一方四角院落。
原因无它,为了裴璟。
她遇到他后放弃很多,相应的失去很多,真?正得到的东西几乎没有,甚至少得可怜,为此搭上了一条性命。
一点都?不值得……
裴璟把人送进马车妥善安放后,嬷嬷和随行的太医而至,他也随之被挤了出去,怀中一阵空落。
北幽使臣行礼:“既然?怀玉长公主已接到,那我?等也该回去向新帝复命了。”
裴璟迟疑道?:“你们新帝此举到底何意?”
北幽使臣垂眸,并未看他,只是淡淡说道?:“我?们新帝仁慈,想着两?国交好,当?然?得拿出些诚意来。”
裴璟墨色的眸一暗:“但愿如此。”
“裴将军走好,我?等就不相送了。”
等着马蹄声离远,北幽使臣不紧不慢抬起?头,自顾自说道?:“这份礼物不仅你们皇帝看到会欢喜,你裴将军看到了到底会是惊还是喜呢?”
长公主与大将军他日斗起?来,还真?是令人期待,皇帝怕是为难……按照意料之中的计划耗下去,那脚下这片土地迟早是北幽囊中之物。
世间哪里那么多善意,全部是各有所图罢了。
裴璟走后不久,便有人放信回清涯寺,信鸽轻车熟路飞到木雕花窗外,屋内挂满了美人画。
相比于之前满屋子的无脸美人,这回画卷上全部都?有了脸,不难看出与赠给梁易萧的那副为同一人,是失踪已久的怀玉长公主梁嗣音。
风吹过画砰砰作响——
一根细长琴弦猝不及防勾过,那只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鸽子,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黑衣人手中火折子往里一扔,连同着死?物也丢进去,不过须臾功夫,火烧得狂烈,直到引来救火的僧人。
这时,再细看哪还有黑衣人身影,左右环视一周,只剩下屋前所种为数不多的破败兰花。
与此同时,北幽皇宫内歌舞升平,杯觥交错。
新帝懒散靠在龙位之上,耳后一缕青丝垂过肩头。他长指轻绕酒杯,杯中波光粼粼倒映着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眸,深藏缱绻。
居高临下。
他不看人,也不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