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终归比不上亲儿。
“朕要是不让呢……”他冷静自持,“太后难不成想弑君夺位,背负大不道恶名?”
“自然不会。”太后摆手,势在必得道,“若是迟迟不让位,那哀家便每过一刻杀一位宫中大臣女眷,杀完宫内还有宫外百姓,皇帝觉得意下如何?”
听闻,一众臣子栗栗危惧又止不住地磕头:“请陛下让位!”
梁易萧龙袍下拳头攥紧,目光发沉,不再言语。
屋内寂静无声,未曾有人点灯。
白玉蜷缩在床榻前,怀中抱着的是蒲欢亲手所缝制的护膝。裴璟离开将军府几日,她就被困在这四角院落中多长。
她一阖眼脑海中满是蒲欢死在自己怀中的场景,还有裴璟居高临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自那日后,白玉院落周围被裴璟派人严加看管,就连琦儿照顾她时,也常常有双眼盯着。
仿若是养着的笼中鸟,生害怕她一不留神就自寻短见。
白玉现下不过单凭一口气吊着,自己还未完成蒲欢留下来的遗愿,等给她兄长临科考前送对护膝,之后就能安心去了。
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姑娘你好些时间没吃东西了。”琦儿端来碟糕点才放下片刻功夫,就有人拿银针试毒,动作再熟练不过。
没听见白玉搭话,琦儿习惯性拿起火折子,去点燃烧过半截灭了的烛,反反复复,才终将把屋内照得亮堂了些。
忽而,琦儿看清了白玉埋在暗中的面容,不过短短几日人瞧着消瘦不少,她发丝凌乱披落肩头,神色空洞呆杵在床前,模样憔悴不堪。
活脱脱像换了个人似的,沉默不语。
半晌,白玉似乎想到了什么,长睫一颤,声音虚弱低如蚊蝇:“可否帮我寻些纸钱过来……”
琦儿为难:“姑娘,大晚上的哪里去找。”
“可今日是蒲欢头七,我该送送她的。”白玉撑起身子踉跄几步,走到琦儿面前抓着她的手,“倘若没有就寻些黄纸来。”
琦儿自知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出去了。
夜色茫茫,高墙外有黑压压一片人驻足,腰前刀鞘微启,手掌边溢漏出阵阵寒光。
太后亲侄高坐于马上,汹涌的火光打在他侧脸刀疤愈发狰狞:“宫中有令严查叛贼,请裴府开门让我等搜查,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府门一开,出来的人是时酒。
他持剑挡在其间:“裴将军不在,恕在下不能由着各位进去。”
太后亲侄拉起缰绳,身下马蹄在将军府前踏了两下,声音异常响亮,他以上位者的姿态说道:“哦?尔等蝼蚁也敢违背宫中的意思。”
时酒剑指前方,眉眼毫无惧色:“究竟是宫里的意思,还是你等逆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