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弥补心中那些迟来的愧意。
听到他说糖人,白玉嘴角有片刻松动:“哄人的玩意儿,我不爱吃,请将军收回吧。”
说罢,她随手端起身旁汤药,面无表情仰着头一饮而下,没有犹豫分毫。
闻言,裴璟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又回忆起边陲时,战乱不止,她凡是受一点伤眼泪就收不住,每每换药双眼通红,娇怯怯的,就连裴璟稍用力攥过的手腕,都会印出一道红痕。
当时,他只觉得白玉娇气,又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才没有过多言语。
反观三日前,她又闷声扛下,一句怨言未发,从头至尾倔强晕过去也不肯吭声。到如今不惧药苦,全数喝下。
连裴明远一个七尺男儿都未曾受得住,她咬牙下来实属不易……如果不是顶着同样一副皮囊,真的让裴璟很难相信眼前人就是白玉。
“你并非有意伤你,只是情势所迫……”裴璟看着她莫名生出些陌生,那股道不明的情绪憋在心口,不知从何谈起。
他攥紧的指节泛白:“伤了你是万般不得已而为之,你该懂得局面,识大体。”
白玉阖眼,一语道出真相:“是为了将军府吧,还有你恨我。”
是啊。
为了将军府清誉,裴璟连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可以下手,何况她一个没血亲关系的,折进一个外室算不得什么。
传到坊间,他铁面无私,依旧是百姓敬仰的将军,其中委屈只有白玉自个儿再了解不过。
不过,她要说了,姑且也没人信吧。
至于恨吗。
只有裴璟自个儿清楚——
就像他眼神迷离,俯身低头钳起白玉下颚时,心里总是恼的。
那股窜起来的火,不由分说全部发在了白玉身上,他每每掐着美人脖颈,耳边厮磨,居高临下逼着她尽数咽下。
抵向喉咙口,粗涩不已。
他怨她不知廉耻,也怪自己情不自已,一番颠三倒四过后,他负罪感直冲灵海。
事后自尊心作祟,愧对未过门的妻,即便裴璟知晓两人并无感情所言。
忠贞不二是他底线。
但这道线却被自己酒后失德,轻易斩断……
荒唐又可笑。
于是,裴璟开始憎恶对他感情的不忠,也无法直视这样的自己,甚至觉得那段经历是他最不愿提起的污点。
气血方刚,铸成大错当罚。
裴璟是恨白玉,然而看她带满身的伤,突然间恨意又没那般强烈。
反而他于心有愧,话也变得多了。
裴璟无可奈何:“我知你怨我,更不愿见我,可现今你的家人没寻到,眼下也只能住在这儿了。”
“倘若嫌闷,你中意什么小玩意儿,我给你寻来就是,我记得你曾说过月下跳舞配绸缎才好看……”裴璟一噎,看着她双腿,当即止住了话头。
这一句,倒是让白玉生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