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开始自欺欺人了。
或许,她只是被自己惯坏了。
还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她封他为异姓王,江南富庶之地尽归于他,他随了她的愿,甘愿去江南等她回心转意。
可是,没有。
每日密探都会来报,李明月今日做了什么。
她与苏相的每一步部署、苏相每一步的部署,他都了如指掌。
苏相大肆在同盟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她或许不知道,又或许知道但无可奈何。
怪他,是他将她护的太好了,导致她手里无人可用。
明明李明月厌恶他,一心想杀了他,他却爱她入骨,恨不得永生永世与她守在一处。
爱而不得,患得患失,殷百里觉得自己越来越疯了。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到时不是他死,便是他们一起死。
他不会选择独活,可他更舍不得李明月去死。
那便只能自己去死了。
于是他趁着没疯之前,劝自己放手。
罢了,该放手了。
你害她三嫁三寡,凭什么以为她会爱上你。
她终究是要过上正常女子的生活,生儿育女,你这样一辈子困着她,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满身罪孽,是她执掌天下,力图抹去的污点。
你是弄权奸宦,她是盛世明君,明君杀奸臣,可谓天经地义。
倒不如用你这条烂命,为她的青史留名添上一笔。
……
他坐在江南的烟雨朦胧里,看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不舍得从枝头坠落,绵绵秋雨打在他身上,冷彻心扉。
纵使悲凉入骨,却也哭不出来。
他的眼泪,早就在十二岁那年流干了。
江南,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地方。
李明月在京城忙着害他性命,他在江南替她谋划一切事宜。
既然她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回京去找她好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不若再给她和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罢。
只要她肯听话,听话地待在金窝窝里,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好,不是吗?
问:何谓自取其辱?
答:便是他殷百里这般自欺欺人。
她与苏暮白皆是一身红衣,同坐高台,十指相扣,而他这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多像个笑话!
那身皇夫衣冠,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
在她的洞房花烛夜,他第一次狠心欺负了她。
他喜欢看李明月因他情动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事后,他给她套上了金链子,他不希望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与苏暮白有所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