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对着雪片般的经年书信时,方才明白他用情之久,执情之深。
宁渊生性刚强,宁折不屈,她用这些难听的话逼他放弃,他此刻心里一定是极其难受的。
云语容转身望向亭外,目光虚浮的落在山林间。
她必须这么做。
为了能了断这场孽缘,为了不因身世牵连他,他是暴怒或是冷漠至极,是恨她怨她还是遗忘她,这些都不重要了。
“全是我威逼你,勉强你?”
宁渊嘴角微微抽搐,强烈的羞耻感将他钉在原地,愤怒痛苦交织在胸腔翻涌。
他早就该明白,她故作轻浮是为了惹他反感,逃避做他妻子的命运。
寄给她的书信从来收不到回音,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是他可耻,将肮脏的欲望强加于她,不识趣的纠缠不休,所以她急了恼了,临别之际,不惜说出了心里话。
宁渊攥紧拳头,握紧手心里一块小小的平安福,握得掌心生疼。
她真的从未动情吗?
他倏地抬起眼,眼睛充血发红犹如烈焰,“是沈清溪?还是你这两日你见了别的什么人?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变得如此胆小,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面对!”
云语容慌张的转过身,两道闪电般的目光直视进他的眼里,坚决的说:“不是!你不要牵累旁人。是我自己的主意。”
“宁渊,宁公子!请你不要再逼迫了,不然……我唯有一死。”
她的目光如此决绝,仿佛被他逼到了悬崖,只要他轻轻一推,她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她那么害怕,他满心里只想救她,可于她而言,他却是另一重更可怕的地狱,她宁愿一步步被逼向悬崖,也不敢向他靠近一步。
宁渊缓缓吐出胸臆,“妹妹以死相挟,逼我知难而退……”他在鼻腔里低声哼了一下,似自嘲,“可我已无路可退。”
忽然,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放入她的手中。她手里乍然多了个沉重刚硬的东西,忙甩开,他不许,握着她的手往上一提。
银亮锋利的短刃旁,他喉结滚动,“你若要寻死,黄泉路上,我愿做你的引路之魂。动手吧!”
“松开。松开。”她提高音量喊道。
“杀我,你不敢。拒绝我,你做不到。你执意不肯嫁给我,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云语容将匕首甩在地上。
他一定是疯了。
她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她要走,回家去,此生都不要再来京城。
不只是京城,所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要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