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急的?简然瘪了瘪嘴,用力翻身,捂住耳朵。
高锐生急促紊乱的呼吸在头顶重重盘旋,只听他大吼:“你奶奶快不行了!!!赶快回家!!!”
简然骤然睁开眼睛,人还保持着翻过去的姿势,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消化这句话。
她猛地掀开被子,大脑一片空白的往家跑。
爸爸不在,家里只有穿着一身黑衣服,眼睛红肿的妈妈。
岑惜看见她什么都没问,翻过手背擦掉眼泪,擤了把鼻涕:“走,去学校接哼哼。”
简然家门都没进,跟着妈妈下地库。
轿车汇入车流,驶入高速,时不时有车“嗡”一声超过去,是简然除了吸鼻涕声之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简然坐的身体僵直,视线仿佛无法聚焦于现实,还停在听见高锐生说“你奶奶快不行了”的那个心惊胆战的瞬间。
“妈妈。”简然压制着颤抖,轻声问,“爸爸现在……”
车在下高速,岑惜趁着停车的空档拿纸擦掉眼泪:“你爸爸去医院了。”
车里就再也没有人说话,直到在兴趣班接到简微。
岑惜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和兴趣班的老师打过招呼,所以简微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背着书包蹭进后座,瞪着大大的眼睛:“姐,奶奶她……”
简然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岑惜是能听见她们对话的,但她没接话。
她们不知道妈妈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人总是抱有侥幸的,在灾难发生的时刻,忍不住会想“万一后来没事了呢”,直到灾难避无可避的降临在眼前。
医院的病房被围的水泄不通,简然在人群里见到了许多只有过年时候才能见到的家人。
还有以前一见到她就逗她玩的舅舅,今天绷着脸,站在人群里。
简然跟在岑惜后面,中途表姑抬手擦眼泪胳膊肘戳到了她的脸,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看见了爸爸。
爸爸巍然不动跪在单人病床前,他总是挺直板正的后背,此刻低低的弓着。
小小的病床上,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有一块凸起,凸起之上,盖着一块大大的白布。
白布之下,躺着的是上次过年还一定要塞给她压岁钱的奶奶吗?
奶奶可以挡在爸爸高大的身体前把钱塞给她们,她怎么会这么小呢?好像还没单人床一半大。
岑惜在她们身后轻轻推了两个女儿一把,简然拉着简微,跪在爸爸妈妈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