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老旧,窗户是木质的,有扇窗玻璃都没了,只剩窗棂,在风里晃荡着,像老太婆没牙的嘴。
许诺一眼就看到开着门的卧室,堪堪够放一张单人床,床单是宿迟一贯用的灰黑格纹。
“你以前就睡这里?”
“嗯。”
宿迟情绪不高,坐到凳子上,意味不明的目光跟着她。
许诺走了一圈,把屋子全部看了一遍,不时用手触摸那些老物品,没有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你常回来么?”
“不常回来。”宿迟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视线一直盯着她:“我买下了这间屋子,付了一笔钱,楼上的老房东经常会帮我打扫。”
许诺下意识问:“多少钱?”
整个屋子还没有她的卧室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宿迟坐的木凳面前有一张缺了一角的小方桌。
“全款八千,每个月额外再给老房东一百。”
宿迟没从她脸上看到除好奇之外的其他神情,尤其没看到厌恶,他紧张的心情略有缓解。
他垂下眼说:“以前,房租每个月三百,这张桌子,是我们一家人每天最常聚的地方。”
许诺瞥向缺掉的一个角:“这都坏了,你还挺念旧嘛,家里东西都没丢?”
宿迟看向那个缺掉的桌角,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基本没丢。”
他和许诺说以前的事。
母亲是心理医生,收入还算可观,在他五岁之前住的并不是这个地方,他们租着更大的套间,后来母亲生了病,断了收入,就搬到这个狭小的出租屋。
许诺喊停:“你爸呢?”
宿迟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想提他的父亲,好一会儿才说:“他失业后染上赌博,酗酒,家暴。”
“他还打你?!”
“偶尔。”他一顿,“经常打我妈。”
许诺气得想骂人:“这不离婚?只会在家里打自己女人的男人都是废物。”
说完,她忍不住走到宿迟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
宿迟抬眼,看到她眼中的心疼,抿了抿唇角:“许诺,你不用心疼我,他们很爱我,我的童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许诺还真不信,她很好奇:“他们怎么爱你的。”
“”宿迟欲言又止,“总之,他们很爱我,这是事实。”
“”
看他这么笃定,却又说不出理由,许诺愈发觉得奇怪,脱口而出:“我怎么听说你妈妈会打你?”
宿迟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胸前起伏两下:“那是她生了病,因为工作原因,外加我爸的不稳定,造成她的精神分裂,不是她的错。”
“那她平时对你很好么?”
“当然。”
“怎么个好法?”
许诺是真的好奇,她家里人的好大多体现在财力物力上,家庭拮据的爱是什么样,她不知道。
宿迟却从中听出两分逼问的意味,看着她的目光深得像是一片海,出口有点委屈:“许诺,她是我亲妈,当然爱我。”
许诺人都麻了:“不是,我是问,她平时是怎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