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江稚尔跟向芜介绍:“这是欧洲展厅,主要展览了欧洲的中世纪油画,这个布展灵感来自巴黎教堂的中世纪彩绘花窗和哥特式穹顶。为了保障夜间和白天观展效果一致,晚上的穹顶天窗也会打光,尽可能还原自然光的效果。”
顺着旋转楼梯而上,身临其境地参观欧洲油画。
程京蔚没有打扰她们。
尽管这些天他听到很多人夸奖江稚尔,但到这一刻,程京蔚才真切地意识到,江稚尔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得多。
这实在是一个大惊喜。
一旁徐因也忍不住频频发出惊叹声。
再到古中国展厅,行走在历史卷轴上,产生徜徉在历史长河中的错觉。
程京蔚不止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画展。
更看到一个光芒万丈的江稚尔。
让他不由疑惑、不由自问,她是何时这样耀眼的?
抑或是,他为何此刻才发觉她的耀眼。
他折服于江稚尔打破一切空间结构的灵感创意,太独树一帜,太独一无二,又那样澄澈,像她一样。
他听着江稚尔和向芜的介绍,诉说这些日子付出的心血,那样自信自如、侃侃而谈。
成了这个燥热暑夜中最清冽的一阵风。
从古代中国的厚重,到近代中国的飘零,再到当代中国的恢宏。
程京蔚停下脚步,看着庞大的“顶天立地”的屏风式展位,展厅内光线昏暗,衬得穿梭其中的人如此渺小。
江稚尔带领向芜走到展厅尽头。
参观结束,目送向芜离开,江稚尔回头,忽然步子一顿,看到层峦叠嶂般的屏风后的程京蔚。
男人衬衣西裤,领带仍旧一丝不苟地系着,站在观展人群的最后,昏暗的光线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晖分明。
而后他抬起手,为她鼓掌。
以大人模样忙碌一整天的江稚尔心尖忽然重重一颤,喉咙空咽了下。
只是距离隔得太远、光线也太过昏暗,她看不清程京蔚此时眼中流露出的并非只因家中孩子优秀的自得,还有平等的欣赏。
他的鼓掌不是长对下的嘉奖,而是平等的欣赏。
他眼底黑沉沉的,又很快被另一种克制自持覆盖。
江稚尔自阴雨连绵的寒冬中诞生的喜欢,终于于潮湿闷热的梅雨季有了第一次回音。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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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尔快步走上前:“二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程京蔚由衷道,“尔尔,这是我见过最棒的画展,非常棒。”
被如此表扬,江稚尔笑起来。
接着电话又响起,陈部问她在哪,今天她是创意的重心,所有人都想认识她、了解她。
江稚尔只好匆匆跟程京蔚道别,下楼去找陈部。
程京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飞扬的衣摆,久久未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