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吃掉一切,然后荷载着不同生物的“意识”融合在一起,与此同时又在生物学上模仿它们的形态。
它们将鱼
的记忆携带给树,结出血腥的果实,然后又传递给它们构造的“人类”。
“白色蠕虫像是某种溶解剂,又像是某种粘合胶;它们分解,然后又把一切碎片都组装在一起。”江显说,“这里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分散和聚拢,又在一片混沌中呈现一帧帧短暂的定格。”
是朝生暮死的虫子,也是永不凋零的巨树。
短暂和漫长在这里打破了时间壁垒,直至最后一缕电流的消逝。
“也就是说,自你们来到这里开始,蠕虫就开始侵染这里的一切生物?”最后,江显总结道。
“是。”
“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江显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或许是吃掉人类取而代之吧。”幽灵说。
“那说不通。”江显摇摇头,“如果这样解释,那他们大可以直接吞噬人类,将他们作为养料。进食者没必要模仿食物。就好像你会想要去模仿一条鱼吗?”
“可是它们却大费周折还要变成他们的样子,甚至还承袭了他们的记忆及整个循环里全部生物的意识。”
幽灵说:“那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江显沉默片刻,最后不太确定地说:“他们在学习。”
陆寰闻言垂下了眼。
幽灵有些错愕:“学习?”
“没错。它们模拟一切生物的‘意识’,模拟它们的外观形态;起先是植物,然后是动物,最后循环至人类。它们不断学习,模拟着这些生物的生存过程;现在它们需要人类的全部记忆来解析和探索人类的思维方式与情感模式。”
一瞬间,江显脑子里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念头。那些她先前忽略的、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细节,此刻都在她脑海里编织成一张大网。
江显想起了自己在遭遇森林暴动那一天的事情。
当时她看着地图中央那颗巨树,以及在巨树指挥下朝四周播散和衰减的骚动,觉得整个副本像极了一个孤立的神经元。兴奋在它上面产生,局部电位随距离而减弱,直至在屏障处终结。
而现在,不论是他们那天在屏障那儿目睹的玩家,还是刚刚幽灵所说的“成千的任务小队”,都已经明确证明:副本之外仍然是副本,副本与副本天衣无缝地拼接弥合。
唯有一堵屏障的间隙。
江显明白它是什么了。
——这颗星球,是一颗尚且沉睡、无意识的、被无数神经元覆盖的——
大脑。
蠕虫们在帮助星球模拟和构建人类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