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也没让她失望,低声说:“你的症结是分不清幻想与现实,毕竟怪物论实在是个太过耍赖的世界观,而你的潜意识想要相信这一点。”
“但拉斐尔狡猾就狡猾在,用谢言竹,乃至于你父母的几条生命重量,奠定天平两边的轻重。”
“你的理智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怪物,相信了就是在逃避罪责。”
“而谢言竹不同。”
极乐说得头头是道,“他患上的是ptsd,这种病的几个典型表现,就是对创伤性事件产生麻木回避的心理,严重的可能导致抑郁倾向。”
“谢言竹的情况,怎么说呢?”他摸了摸下巴,“将那场车祸甚至整个世界都视作一场梦,毫无代入感。”
“说是麻木心理也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抑郁自杀也是,感觉别人唯唯诺诺,他是对自己的手腕重拳出击,割腕时有种坚定的信念感。”
林归伞:“……说正事。”
“哦哦哦。”极乐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跑偏了话题,赶忙拉回正轨,“总之,撞死一个小孩让他连带着怀疑起整个世界的真假。”
“啊这,同样是一条生命,导致你和谢言竹产生截然不同的选择。”
“你俩完全站在对立面上了,要不打一架?”
林归伞一字一顿,“说正事!”
极乐委屈巴巴,满头雪白细软的发丝都耷拉下来,“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吗?”
“治疗ptsd,通常采用类似脱敏法这类温和的手段,让患者面对创伤性事件不再应激,这将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缓慢过程。”
“但我们没有那个时间。”
极乐单手托着下巴,支在膝盖上,“我打算对谢言竹来一记狠的。”
林归伞欲言又止。
极乐摆了摆另一只空闲的手,“别这样看我,又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手段,就是让谢教授重温车祸当天发生的事,逼他直面心理阴影。”
“我有一个问题。”林归伞慢吞吞指出,“上哪儿找演员?”
极乐摊手,“医院就有现成的。”
林归伞:“?”
极乐噗嗤一笑,“你不会以为我要原原本本还原那场车祸吧?”
林归伞干咳,“那不然呢?”
极乐面无表情,将空白剧本卷成筒,不轻不重在林归伞脑袋上敲了一下,“剧组穷,没那个条件。”
“我真正想让谢言竹重温的,是上一轮循环中他那几个人格。”
林归伞皱眉,“这可是污染源导致的,你就不怕他被再次污染吗?”
极乐不以为意,反而笑道:“那不刚好,能趁机找出我们错失的污染源?”
林归伞实在无法赞同,“风险太大。”
极乐看出她的不愉,解释说:“对一场毁了自己人生的车祸产生ptsd,看似合理,但细究起来你不觉得牵强吗?”
“谁家ptsd有勇气调查事发细节,大多数连回忆都不敢。”
“所以我怀疑,谢言竹真正的创伤性事件不是那场车祸,而正是上一轮循环中被污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