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漫行陡然安静。
宁杳手掌又向前几寸:“拿出来。”
屠漫行目光担忧:“杳杳,你还是别……”
宁杳说:“我要看看,这个杂碎,取走了我长姐身上的哪一部分。”
她说的平静,可目光沉着粘稠,蕴含着一层山雨欲来的低压。
屠漫行没有办法,几经咬牙:这事太大,她回到家中,几番斟酌不下,连老解都暂时没告诉。
可她了解宁杳,家里的这几个人,她是最倔强的,这事怕是过不去。
屠漫行沉默片刻,从怀中拿出泥土里捡来的菩提子,握在掌心,犹豫许久,慢慢放在宁杳摊开的手掌上。
宁杳垂眸,须臾间,如同被定住。
忽然,她喉咙里泄出一丝哽咽。
风惊濯大惊,心脏紧缩,忙不迭起身扶她:“杳杳……”
宁杳一把推开他,反手狠狠抹了把眼睛:“没你的事。”
她再次用手背大力擦了下脸,转头定定望着屠漫行:“大师姐,落阴川怎么走。”
她肌肤被擦的发红,脸上没有泪,只眼眶布一圈血丝,表情冷漠平静。但越是平静,屠漫行反而沉了脸:“杳杳,落阴川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咱们救棠棠,不需要去落阴川。回家,不要冲动。”
宁杳说:“我不是冲动。”
太师父讲过一个道理。
人在愤怒的时候,先做些别的,不理会让你愤怒的这件事,在那些平淡的、琐碎的、一件一件的小事里,慢慢地把愤怒的那股气泄出去,等很久后,回头一看: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宁杳深深吸气:“这和别的事不一样,我当然会救长姐,但我要先给她讨一个公道。”
“杳杳……”
“师姐,你最喜欢我长姐了不是吗?难道你心里,就不想杀了聿松庭这个狗贼?如果抛开神族的盘根错杂,和可能会惹上的麻烦,聿松庭只是聿松庭,你难道就能看着他新婚燕尔、恣意潇洒的多活哪怕一天?”
屠漫行喝道:“现在抛不开这些,我不愿你再出事!”
宁杳音量抖提:“可这是我长姐的手啊!他砍了我长姐的手啊!”
不等屠漫行再说什么,她咬着牙,手在屠漫行面前一挥,一道白光闪过,屠漫行立刻闭上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
宁杳收回手:“好。我知道怎么走了。”
她说完,便转身向北方疾掠而去,如同一颗流星,眨眼便没了踪影。
屠漫行气的跺脚,可追也追不上,一转头,正对上风惊濯的脸孔。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方才是什么状况,但眼下,也只能托付于他:“惊濯,杳杳此去必定危险,你……”
风惊濯道:“屠师姐,你放心。”